文/琪琪love
“终于走到欧亚大陆的最南端,终于走到天涯海角了。”他对着海低语。心底掠过的影子像刀锋般划过,痛到忍不住落泪。是的,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终于体会到乔峰失去阿朱时该是怎样的一种万念俱灰,“塞外牧羊空许约”的无奈又是怎样的一种凄凉。他点了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似乎想把所有的思念全都吸回肺腑。烟雾被海风追逐的四下飞散,他望着海,如同凝视着当年的她,那个原打算在这里求婚的女孩。可笑如今在天涯海角的只剩他,而女孩却已在“海角天涯”。
他扔掉了烟头,蹲下身从背包内掏出一只小木盒,慢慢的打开,动作轻缓的像在打开潘多拉的宝盒。盒内放的都是些女孩的物件,京都的手绢,清水寺的御守,蝴蝶发夹,还有一撮带卷的发丝。他拿起发丝放在鼻尖闻了闻,就像每天清晨习惯把脸埋进她的秀发中嗅她洗发水的香味那样。“都过去了!”他甩了甩头,重新将发丝放回盒内后又郑重的合上。随后抓了一把细沙,又抓了一把细沙洒在盒上,直至掩埋掉整个盒子。他曲着腿坐在已被埋的盒子旁,像个守墓者。任凭浪花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身上,就像被千百双高举着回忆的手,拍醒他镌刻在心的过往---
他似乎总在失恋中轮回。与她认识时,刚巧与相恋三年的女友分手不久。还未从失恋中走出来的他,对于恋爱依然心存余悸。经相交甚好的大学老师的相劝与介绍下结识了她。一个比他年长四岁的电台主播。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知性、沉静还有那种成熟女性散发出的独有魅力,立刻虏获了他的心。更难得两人志趣相投,一样爱好电影,爱看动漫,一样爱去旅行,约会时的两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那种“似是旧相识”的感觉让他立刻走出了失恋的阴霾,全身心的投入到这段感情。尤其是,在香港旅游的头天晚上,当她以处子之身与他同眠时,那种如获至宝地怜惜实在无以言表。他在心底默默地发誓:“这辈子定要拼了命的对她好!”
爱情的木马不停地旋转。京都鸭川的流水、大津的驿道、奈良的古刹、上野公园的秋千都定格着两人的足印与欢笑。那突如其来的甜蜜,使他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天堂与现实何止一步之遥。当爱情的海啸退去,现实的问题也渐露出冰山一角。一连串的旅游与约会几乎耗光他多年的积蓄,他一个拿着固定工资的上班族,实在无力用经济去支撑她永无止境地精神需求。可是,他无法遏制的爱着她。即使她过生日说想要个限量包,即使他已入不敷出,依然甘愿吃泡面,啃面包。能用走的,就不坐公交。能坐公交的,就不坐地铁。省之又省,赶在生日当天送给了她。(哲理故事大全www.wenzhangba.com)
然而,她所接触的人群与所感知的社会观的差异,随着交往的日趋加深而变得愈发白恶化。可是,他依然像个吸毒者般深深地爱着她。依然毫无怨言地迁就着,毫无怨言地委屈着自己,毫无怨言地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但他忽略了弯腰的时间久了,只会让对方习惯于自己的低姿态,让自己变得更不重要了。而她呢?她用所谓的“坦诚相待”毫无掩饰的伤害着他。不单是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更有言语中的鄙夷。
那天,他终于被击倒了。当她不下三次的重复说着“即使是结了婚,我也会被比你优秀的男人吸引。”的时候,他就知道两个人完了。一年多的交往已经透支掉他所有的爱了,他突然有种无力感,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被感动的却只有自己。他承认自己是软弱的,软弱到穿着尊严的内衣从这段感情中狼狈的逃走了——
浪花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像一群饥寒交迫的拾荒者,终于捡走了被掩埋的盒子。他下意识的摸了个空。“或许只有卷尽了前尘,才能捡回支离破碎的自己吧。”那场伤筋动骨的爱,让他像个惊弓之鸟般寻求着安全。也许他是幸运的,也许感情正如歌里唱的那样“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也许爱情正如浪花一样,卷走了一浪,又冲来了一浪。他转摆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像拨弄着生活的发条。他心里明白对于现在的她,连爱也谈不上,只是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却不希望会有个与他相同的结局。与其说是对她的怜悯,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一种同情。
他听见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一只温暖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纤细的无名指戴着同一款戒指。他回头看了一眼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声:“婚姻也许就是如此,与自己结婚的往往不是最爱的,但也不是自己想错过的那个人。”这句看似无奈且认命的唏嘘也许正是应了婚姻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