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1

母亲死了,昨天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马桶上不耐烦的翻着布考斯基的苦水音乐。母亲死于车祸,同父亲一样。但母亲的死让我支离破碎般的伤心。如今年的我已经三十岁,是一个小公务员。虽说年纪不小,但除开母亲好像还没有像样的爱上过任何一个女人,倒不是那些女人的容貌不够姣好,也不是她们不够关心我,而是她们的娇柔做作和大脑的一片空白让我觉得很是厌恶。想起来在我之前的的几个女朋友中有那么几个懂很多的。他们跟我聊文学聊音乐聊艺术,可是到了最后都只是停留在了懂很多的层面上而已,并没有能够深究其尤里,且最后都露出了无趣且空白的本性。不过从那以后我开始逐渐明白,懂的东西多,不过是那些女人用来昭示自己的特立独行和高人一等。没有实质性的意思。不过请你不要说我对女人的理解太过狭隘,我只是反感,对物质性灵魂的本能的反感。时候不早了,我提起裤子回房间睡觉去了。明天还要参加母亲的葬礼。

母亲的葬礼是在市郊的一个小教堂里举行的,来的人很多,大家都约定俗成的穿着黑色的衣服。哥哥也是,我也是。但我讨厌这样,我讨厌母亲去世就非得穿上这样终结性的颜色来祭奠,死亡并非是生的对立面啊,庄子的妻子去世的时候他也不是敲着碗来庆祝吗?所以没有人会知道我在黑色的丧服里穿了一件颜色极为鲜艳的衬衫。我特地为这次葬礼买的。对于母亲去世的事实,我要向她庆祝,活着才是慢性自杀,时间的钟摆把你的精神一点点的蚕食鲸吞,而她现在,可以避开这种痛苦。

所有人都在哭泣,其中哥哥的哭泣我不怀疑,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一个个抹着眼泪叫嚷着还想多看看母亲,实着让我反胃。他们是在佯装痛苦来制造悲伤的气氛来体现自己的是有多么的关爱母亲而给我和哥哥留下好的印象来对他们将来有利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样肮脏的事实,我只知道我一点想哭的欲望有没有,母亲下葬了,教士布道的教堂里唱起了哀婉的歌,我一点也不悲伤。。。。。。母亲永远的离我而去了啊。

葬礼后我离开教堂漫无目的的走着,反正有一天的假期不是吗,我脱下黑色的丧服。让彩色的衬衫曝光在阴天里,沉郁的空气下我缓慢移动,情感迟钝,思想肮脏,肉体腐臭。从家里出来后带了两样东西,一是母亲的照片,我的第一次梦遗就是因此而起,我还记得第二天母亲再给我洗床单的时候还问我为什么要笑,无过这个问题都是后来在夜里自己解决的。初一男生们发给我的日本桃色片我也无不设想男主角是我,女主角是我的母亲。我爱我的母亲。发自内心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不爱拍照,所以这是母亲唯一的照片。照片上母亲有一头漂亮的长发,甜蜜的笑着,胸前一个薄荷形状的胸针闪闪发光。左手搭在右手上坐在街心公园长椅的正中间,优雅祥和。这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带出来的第二样东西是母亲放在柜子里没有吃完的安眠药。

眼前走到了一家唱片店公司,顺手推门进去

“又来啦,今天还好吗”老板殷切的问。

“当然。”我佯装快乐。

“queen的唱片卖得很好哦,谢谢你的建议。”想起来上次来这里找queen的唱片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它,然后就和老板提了一个吧queen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试一试的建议。“自己随便听听”说完这句,老板便转身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从少年时期起,就是常光顾这家唱片店,也不是这家店最好,只是这家店安静的环境让自己觉得很有安全感。我向往常一样走到了第五号试音机,我喜欢这个数字。我拿起了披头士的let it be听起来。再次想到母亲离我而去的事实眼泪就一直流一直流。从小到大我哭泣时从不出声,所以我哭泣的样子是很难看的,全身抽搐加上泪水喷涌。到后来,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的多久,直到我的肚子叫了起来,口渴难耐,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哭了太久而错过了晚餐。

从唱片店走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我在一个斜坡上走着,撞见了几个熟人,是以前的同学。他们上来说说笑笑搭着我的肩膀戏言说“min!现在混得不错啊,当了公务员有车有房”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们又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啊,不开心吧,要不我们帮忙介绍几个姑娘调理调理”我感到他们的言语异常世俗肮脏,赶快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街边有个杂货店,老板在工作了一天之后露出了疲惫慵懒的神色。我买了一盒万宝路和一盒火柴便离开了,我没抽过烟。走了没多久天空下起了雨,我站在路边一家馄钝店破旧的雨棚下躲雨,在口袋里摸出刚刚买来的香烟和火柴,尴尬的从两个盒子里各取出一根,点火,吸了起来,不过两口,烟味呛得我难以呼吸,我便极其反感的把妹喜欢的烟头扔在地上,再用黑色的马丁靴把它踩在黑色的泥水里。几滴泥水溅在我黑色的西装裤上,极不爽的说了一句“该死”便转身走进了馄钝店。这时,我发现一个秃顶的男人正在注视着我,仿佛是在看完我刚才一系列不协调动作之后的嘲笑。他的脑袋泛着青光,很象一个卤鸡蛋,我不屑的回了一个笑后径直走向倒数第二排靠墙的座位叫了一碗馄钝。

店里总共十张桌子,蜂窝煤直接堆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边上。老板娘应该是去烫了阴毛离子烫,他的头发像张飞一样狂野。老板故意敲掉一颗牙齿来装上一颗金牙。墙壁上还印着,xx啤酒之类的垃圾广告。屋顶上的吊扇积着一层厚厚的油。房子的灯光很暗。这一切把这里都体现的很脏,不仅是视觉上的。但我并不反感,反而喜欢馄钝浓郁味道带来的烟火气息。我在这里放空发呆回想这一整天。鲜艳的衬衫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像是不属于这里一般。到最后那个像卤鸡蛋的男人走了,喝酒划拳的壮汉们也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几粒下酒的花生洒落在桌上。看着手表显示已经十一点钟了,雨也渐渐停了下来。我决定离开。当我把手从桌上抬起来的时候,衬衫上糊了一层厚厚的油沥。伸手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照片,感到很踏实,便顺便检查安眠药是不是还在口袋里。

小区门口我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保安才叫我进去,晚上院子里的植物都摆出了奇怪的姿势,怪吓人的。我匆忙的上楼,竟发现门口有个睡着的女人,她像是在这里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感到很奇怪但还是把她带回家放在了客房的床上。我迟钝的把安眠药和香烟放在床头,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乘地铁上班去了,早晨的地铁不太挤,再过二十分钟就不一样了吧,但现在那个女人在干什么呢,还在睡觉吗。

2.

下班后我马上奔向地铁站,整整一天我都在回想那个女人,我想快点见到她,这样的感觉自我幼儿园起从未有过。但我现在却因此感到一种仙所未有的快乐。上楼到家,我把钥匙插进门锁里,门锁扭动,门开了。女人已经起来,在书房里走动着,我走进书房,看见女人把我藏在柜子最里面的博尔赫斯全部都拿了出来。看见我进来我以为她会惊讶,但是她没有,反倒是我的尴尬把自己表现的很是拙劣。

“喜欢博尔赫斯?”她发问。。

“是”这女人知道博尔赫斯?我开始有些好奇她的读书品味。

“世界,很不幸,是真实的。我,很不幸,是博尔赫斯。”她随口念道。“这样的作家太过虚幻不真实,他们大都活在自我意识组建的乌托邦里,是不会有大成就的,不过博尔赫斯仿写的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我倒是觉得不错。”

“博尔赫斯的花园和庄周的蝴蝶挺像的,我都喜欢。”

“哈哈,一个花园一个蝴蝶,这样隐约关联哩。”她又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喧哗与骚动,发现我在父亲说的话那里画了许多重重下划线。她大概是发现了虚无主义的秘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便把书放回了架子上,转而开始讲起诗歌来。

对话很长,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她的最后说完“诗经真,唐诗宋词假。”后泄气一般全身松垮了下去,再顺手把长发弯在耳背,露出了胸前的一个胸针,是薄荷形状的,闪闪发光。我闪击了一下。再沿着她的脖子向她的嘴唇鼻子上看去,赫然,右边眼睛边上有一个和母亲一样的痣,很灵动。

她看见我的样子出了神,指着我书房墙壁上贴的明信片和海报说“你的爱好挺独特啊,从英国的迷幻摇滚到法国的新浪潮。还有三岛由纪夫,波德莱尔。看来各国文学都涉猎不少啊。”

“嗯!”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原来我的爱好也不是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啊,是有人能够理解我的,她的头发颜色很美,我开始渐渐喜欢上她。

我们说话说到了很晚,最后我主动说“书房里有一台放映机,我们一起看一部电影怎么样?”

“乐意!”

我从架子上拿下一盘东京物语,问:“这个怎么样?”

“嗯。”

晚上看完东京物语之后她哭得很伤心,一直在重复京子的那句—生活真是令人失望。

3.

我不知道什么是认识自己。我不往里面看。我不相信我存在于我的背后。(佩索阿语)

4.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将朱砂颜色的粉末抹在嘴巴上,染得唇成了鲜艳的丹红色。尔后她坐在床上,由于床的过度柔软,她坐下的当即便形成了一朵以她的臀凹陷而成的花朵。床边立着一个赤黑色的柜子,她示意让我坐在那个柜子上,我照做了。

她脸上的颜色很浅,他将她的头发染成了与她瞳仁一般的浅灰,皮肤里也透着血色被抽干的苍白。很优雅的将偏在一边的头转过来,去双眉颦蹙。

此时帘子间隙里射出的光线恰好落在她左半边脸上,本是栗色的眉毛在环境的映衬下竟变成了好看的浅黛色,她眉毛此时的形态有些扭曲,但仍旧是美的。

我随即把手放在她丹红色的嘴唇上,将自己的嘴凑上前。我感到她的颜色正在一点一点消释,是剩下一块兀然的红色凸显在哪里。我狠狠的吻下去并将她推倒在床。时钟行走着,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眼睛她的长发她的皮肤都消失了,那个鎏金的赤黑色柜子消失了,那多床围成的花也消失了。只剩下永垂不朽的爱情在幽暗的深谷里荡漾,我感到朱砂带来的甘甜。在这甘甜与慌乱的呼吸中,我迷糊的想着,真是她愈发的纯净美丽就愈发衬得我粗鲁,肮脏,丑陋,虚伪,拙劣,庸俗,罪恶。她用寒冷的朱砂染成的唇咬着我的唇,这使我皮肤肌理深处感到痛楚,在这过度甚至超然的痛楚带来的清醒里我顿时惊醒。

是梦啊,但这是我确实是感到嘴角一阵甘甜。

早晨,他用我的留声机放着悲怆,声音巨响。忧。在床上,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嘴巴那里红彤彤的,唇肉因丰厚而显得莹润饱满。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出来打在她黑色的衣服和白皙的肌肤上。后来,她有了我的孩子。

5.

那天之后我向她问了名字,她说她叫kin,我说好巧我的名字叫min,和kin只有一个字母之差。有了孩子kin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行动越来越不便。现如今kin已经到需要我的搀扶才能够走路的地步了。

冬天咖啡馆的整个空气充斥着可可豆磨碎后的香气,热气腾腾。Kin带着我新送她的鹿皮手套,样子看起来是喜欢的不得了,说我非常的小布尔乔亚,她搅动被子里的热牛奶呼呼的吸了起来。看着她喝牛奶的样子,很可爱。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无比明亮的眼睛,我曾在那里沉醉无数次。上一次我像这样凝视她的眼睛的时候向她浅吟诗一首“当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我瞥见幽深的黎明 我看到古老的明天看到我不能领悟的一切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动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从咖啡馆出来已经下午四点,我们向街心公园走去,kin出门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记得带拍立得我说记得的不会忘记。我把拍立得拿出来挂在脖子上一边扶着kin向街心公园走去,那里有一个长椅可以给kin休息。

“年轻的时候还想着做中国的荒木经惟呢,如今快为人母了,摄影的艺术还停留在高中时代。”说着眼睛看向了远方的亭子。下午四点钟的阳光照在亭子金色的瓦楞上,瓦楞上金色的光照进kin的眼睛里,金色的光在她的眼睛里变成了灰色,。她看向我。

“你坐在椅子中间,我到前面去给你拍张照。”她轻妙的一笑,说自己正有此意。

站正,对好焦,照片完成,自动洗出。但拿到照片的那一刻我惊呆了,和母亲的一样!我慌忙地从口袋中掏出母亲的照片,啊!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胸针,一样的长发。只是一张是八十年代文青的脸,一张是现代人的脸,而且脸上还有一样的特征-那颗痣。我彻底崩溃了。“啊~~"远处传来kin的叫声。“min!我的羊水破了。”

6

去医院的路上我害怕极了,kin已经昏迷过去。我真的好害怕她会因此离我而去。我一直握着她的手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好让她和自己都比较有安全感。

7

我们科的Q盗用了我的文案,私自交给了处长,得到了处长的赏识与提拔。这个案子用了我将近四个月来全部的心血,却被这样无耻盗用。我很愤怒。我该怎么办,告诉其他人吗,可他们会相信我吗?他们会觉得我是心存嫉妒所以说出这样的疯言疯语吧。我倚靠在地铁的杆子上会想起今天的这一切,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耗掉所有的活力去工作,换来一句空空荡荡的皮囊,那个无赖在五十年后同样会死亡吧,那个文案又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会带给kin更多的快乐吗?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爱吗。。

回到家里妻子正准备给女儿两个月生日的庆祝。想完刚刚一系列的问题之后我一点兴致也没有,吃完饭后我亲吻了kin和女儿,便冷淡地说“我得出去走走。”

“最近你总是这样”在食物的热气里,kin的脸由于愤怒变得很扭曲“你不准走!否则....”

我没等kin说完就摔门出去了,在楼道里我听见了女儿的哭泣。但我一点也不想理,走在城市外围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前后看了多次,再次确认真的没有人之后,我用ipod大声放起了音乐,还是披头士的letitbe。最后走到了水边,我看见一条小渔船向四周翻滚的波浪里驶去。好像我也看不见河对岸绿色的光,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好好地努力地生活,拼尽全力做一个好学生,牺牲梦想换来一份稳定的工作,最终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所有人都对我赞赏有加,但是呢,我却觉得我成了一个怪胎,一个十足的只会愚弄他人的怪胎。

手机传来了滴滴的声音,是Q打来的电话。手机铃声一直滴滴滴。我看着海浪不断翻滚,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用尽全部的力气把手机丢向我能丢到的最远的地方。转身就开始奔跑,跑回家去。我要告诉kin我明天就会辞掉公务员的工作然后花掉所有的积蓄去一个不太吵闹也不会过于安静的地方开一家书店,我们会在那里一起生活,和我们的女儿一起。

回到家里,推开门,kin不见了,女儿也不见了,家里的一切都变回了一年前的旧模样,就像她们从来没有到来过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走到餐桌前,我绝望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现桌子上有一张kin留下来的字条“这真是一个令人灰心的世界。”晚上,餐厅里的灯不太亮,照在所有的家具上,像一些奇怪的妖物。这场景是这样的熟悉,与一年前母亲去世的场景是那么相似。我起身走进书房,把留声机打开,以两倍速度放着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关掉灯,打开放映机,以同样的两倍速度放着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房间被这些声音弄得很嘈杂,我看了一下手表,二零一五年十二月六日。哼!明天就是母亲的忌日,我该去那个该死的教堂扫墓了,自从母亲去世我就再也没有去做过礼拜,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这是不能忍受的罪恶。但事出有因。我害怕见到那个阴森森的教堂。是它!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我恨它!我突然起身,像想起什么东西一样走进房间的床头柜,拿出我一年前放入其中的安眠药和万宝路。再走向酒柜拿了一瓶苦艾酒。再回到桌上。悲怆和东京物语不断交响,我倒了一杯酒下肚,烈酒烧得我的胃部疼痛,我又抽出一根万宝路一边抽一边呛一边流泪,我不记得最后我到底抽了多少根。我只记得,在敲响十二点钟铃声的时候,眼泪打湿了剩下的香烟冲淡了烈酒,烟雾缭绕精神恍惚。第二次抽烟,感觉烟草最终消失在我的黑夜之中,而我,吞下了烟草全部的混沌。

我再次陷入了永恒的怪圈,我听见热海不断激荡的声音,回想起高中上学时天晴的下午门口两旁的法国梧桐洒落一地,我感受到在被抽出母亲身体后剪断脐带的痛楚。啊!kin,我是多么的爱你!你可知道,我爱你爱得粉身碎骨!只有在同你一起的时候我才像一个孩子一样拥有绝对纯洁的快乐,可如今你也离开我了,像我的母亲离开我一样。我爱的人都离开了我,只留下我一个人留身于这个险恶的世界上。而如今我想我真的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我的心已死亡,永不涅槃。我失去了最后生存的意义。没有kin的世界里呼吸一毫升空气都变得艰难,刺痛神经。我把安眠药的盒子打开,由于精神恍惚药撒了一桌,安眠药无规则的倒在桌上,这个场景就像一年前那个馄饨店洒落一桌的花生。我将瓶子里剩下的安眠药全部倒入手掌,伴着苦艾酒通通喝下去了。

我走进房间,躺在我和kin曾经睡过的床上,我把整张脸埋在kin的枕头里,想要借此机会抓住kin的最后一点点气息,在枕头的余温里我能感受到kin头发的味道很甜,我的把我的整张脸在kin的枕头上摩梭像是在奋力拥抱一个虚空的kin,但突然感觉脸上有种丝状物在勒来勒去,起身一看,是kin的头发!那个曾在我梦中出现的浅灰色头发。我起身又蜷缩匍匐在kin的枕头边上,像一只狗哧啦哧啦寻找食物一般一根一根捡起kin的头发,一根一根,一根又一根。全部捡起后,我超然般安心,将它们捂在胸口沉沉睡去。在梦里,隔壁房间的光和影好像在不断交织闪烁。安眠药的药效开始发作,我的身体内部开始痉挛,从起初脑后一根神经稍稍抽动,而后延伸到全身抽搐,捧在怀里的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头发都掉到床下去了,痉挛耗光了我全部的活力,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捡。在刚刚剧烈的生理反应之后,我产生了一种饥饿感。于是我伸出我的手指开始疯狂吮吸,没有轻重的疯狂撕咬手指皮部,将手指一点一点伸向舌苔根部,像是要把手指插进深喉填补灵魂的空穴一般,到后来十只手指的角质层全部破裂,满手是血。安眠药的药效再一次猛烈的全身性发作,剧烈的刺痛下我紧紧抓住了白色的床单,抹的一片血色。在我约莫八岁的时候,曾一个人被困在郊外晴雪的地里,一个人也没有,白压压的地和天空压制我的胃,激烈反应后我吐出了早上的牛奶。原野从未如此干净,恍如梦境般虚幻不真实,强烈目眩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红点,我发疯一般地向前奔去,不管早已湮没双膝的厚雪。走在那红点跟前才发现是一只隔夜被射下的鹰,吓得年幼的我狂哭起来。如今我觉得我就是那一只鹰,那一只鹰就是我。我开始口吐白沫,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啊,果然要比活着好千倍万倍呢!

8.

早晨的光线很强,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感到身体变得软趴趴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我的软骨根本无法支撑起我的身体。我感到很奇怪,便向自己的身体望去,身体已经变成了一个婴儿。啊!基督啊基督,这里是天堂吗,你是将我变成了一个天使吗?Godblessyou!上帝,请一定不要将我送向卡戎的忘川河,请不要抹去我的记忆。我不想忘掉我爱的人。

这时房间里走进一个女人,木地板笃笃的响着,这个女人开始唱歌,这个女人的声音我是那样的熟悉。她打开了窗帘和窗户。再走近我的摇床。我所望着的白色的天花板的上空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是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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