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昌盐帮古道,纯属凑热闹。
天之热,蝉之噪,一下子,夏闹起来了,人也该动起来了。
“吾未看此景时,此景应与吾心同归于寂”——出发前,这样想。
清晨,五时起,空气中流淌着甜润的味儿,与“美好”赫然相遇,原来退去白天多余的浮华,把时间停留在空白处,不那么赶忙,风清云白。
六时,盘龙公园集中。
熟悉的,陌生的,相互点头示意。
日,升;空,晒洗,有了淡淡的红晕。那一刻,我坐在车里,阳光包裹,心生一层又一层的温柔,什么都不想,只想与岁月握手言和。
高速疾驰,一段路,那条路,都被笑纳成过去。
车窗迷离,一个点,那个景,交相辉映,跃进心头若即若离的迷离。
八点不到,置身目的地——盐帮古道。
进青宅村,过田埂。
小径蜿蜒,石块嵌就,每一块都有着岁月痕迹,仿佛看见:私贩者弓如虾米的脊背,打磨着曲径通幽。
每一步,汗与血的交融;每一行,生与死的较量。
岁月,从来没有安好。
只是有人在假装,只是有人在负重。
越田埂,攀山坡。
二里去,大片茶园。
人头攒动,扯拉而过:荆棘勾住了我的草帽,树梢挠了我的丝发,还有那不知名的小花粘住了我的双脚。
偶尔听闻几声鸟叫,回音漾来,在山坳盘旋:静,而来,轻轻地就能触碰到自己心底深处柔柔的温存。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带盔甲上路,只是生活的束缚,不得已多了一副脸孔。
鸟歇,风过,身流汗,心轻松。
山陇始开,可见山山相持:起势而去,匍匐而归,分而环之,复合为一。
登顶,山脊穿。
脊之脉,山之精髓:厚重,恢弘,恰如我们祖祖辈辈的脊梁,屹立不倒。
弯弯过,曲曲拐。
阳光琐碎,透着树的缝隙洒下,流光溢彩。
看着前行者的身姿偶有光线捕捉,动感诸多。看看后面可乐瓶那张红扑扑的脸,丰富多彩。突觉,能疯的日子,真的幸福多多,虽然累,但快乐着,不是吗?
下坡,泥滑,总听“噗嗤噗嗤”几下,然后笑声不断,那是又有人摔个屁股蹲。
柱杖,三足鼎立,减轻泥与鞋的摩擦。
拉树,削掉人身的重力,各自小心翼翼前行。
后,刺溜一声,吓得我一激灵,就怕把我直接撞飞。
前,一个趔趄,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我,举步维艰,斜着脚,挪移着。
眼前隐隐约约:私贩,商人,老百姓的身影而过,身体的累,可以缓解;心里的苦,才真正无法自拔。
我,我们,都应该为自己今日的生活心安。
至,山脚,里家溪村,稍息。
此,古道尽,十八渡水路启。
循溪而行。
隔溪观石,石石通灵,神似万物。
隔溪赏岩,岩岩叠加,豁然翻飞。
两岸苍翠,迤逦风光;峭壁高骞,地甚幽爽。
石子铺路,汀步过;疏竹掩映,殊有雅致。
水直泻,弯山过;声朗朗,曲高寡。
一渡一渡过,人间大观。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摆渡人,有的人撑竹篙盛兴而上,锐不可当;有的人竹筏摇摆,随时松懈……
一番尘世中打磨。
后来的后来,有人得了菩提,有了落了空。何种因果,都是修行,一举一动,皆不枉然。
活过一程山清水秀,活过一程荆棘丛生,这就是生活。
沿溪几里去,婉转处曲所遮,不能一望尽收。
溪床宽,视野开阔,心,就开了。
脚不停,眼四探:四山回应,琪花瑶草,玲珑有致。
一转一奇,水石魅丽;走走走,转转转,回想依然遗憾:速度太快,根本无法尽收眼底,也失去了走进自然的初衷。
匆匆十八渡。
走进结局村,已是十二点一刻。
一上午的紧赶慢赶,终于可以难得一坐。大家都饥肠辘辘:小酒咪口,白糊几句;菜几夹,馒头大口,吃得不亦乐乎。
走得过猛,还是过热?我竟然食难下咽,天天喊着减肥,第一次却发现,吃不下饭是那么的无奈。
东方姐姐热情,一会一个鹌鹑蛋,一会几片泡菜,一会一块红糖馒头,加上可乐瓶带的扁食,也算勉为其难填饱了肚子。
千年榧树下,好乘凉。
淡淡风过,暗香盈袖;先人栽树,后人幸福。至理名言。
饭后,打扫战场,垃圾自理。
刚刚停下,再一次匆匆起身,时间为中午十二点三十。
阳光肆虐,山坳中,风也不见了。
疲乏,困倦,闷热,接踵而至。
上坡,上坡,迈不动腿,睁不开眼。每一步,步履蹒跚。
机械前行,风景忽视,只想着挪动挪动,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找虐。
前望,渺渺,茫茫。
后退,渺渺,遥遥。
相互诉诉苦,相互打打气,越过一岭又一岭。
曲径通幽处 ,禅房花木深?哈哈,虽然没有那么好的意境,不过看到歇脚处,还是一乐。
乐不过两秒,叹叹气,继续前行。
人捉一杖,一步一喘,数里,始立高巅——蛟头。
目前正在建设,立天之下,颇为壮观。
遂吾愿,看到曙光在前。
蛟头下,一路平坦。
或快或慢,走得稍微坦然:
我走不走,我在不在,此景皆不与吾心同归于寂。
环线,一个圆,回至青宅村。
人生是个圆,起点也是终点,终点也是新的起点。
种种人生的折腾,何不是如此?起点亦或是终点,唯有千帆过尽才知人间百味。
不试,怎知大汗淋漓后的畅快?
不走,又怎知你正在慢慢改变?
走出去,走进去,才会发现:我,就是我,人间不一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