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朱教授从中午开始发烧,起红疹,因为听到了不少人得疟疾,得登革热,所以摸着他的滚烫额头格外担心,我说,去查血吧!他说,嗯,我缓缓就去。给他做了水蒸蛋,放了浙北那边比较喜欢吃的雪菜,吃了几口,他就放下了,说我去查血了。我说,我去我陪你,朱教授说,你别去医院那地方,别去,我说我戴口罩他说,别去,听我的。去查个血就好了,我有感觉不是疟疾。 2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脸红的跟煮熟的虾米,我说,哟,红孩儿回来了,他笑,我给他倒水吃退烧药,确认了不是疟疾,只需要退烧补充营养,休息就可以了。 在退烧药起作用之前,给他用毛巾物理降温,给他擦脸,他说,我在医院等验血结果的时候,就在想还好你没发烧,要不然我会很难过,我今年会更努力工作的,争取我们早点回国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想回国了。
人病了会变得脆弱,他接着说,还好你在,我多幸福啊,病了有人照顾,我估计是昨天工地上累着了,心急想把事情快点做完……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边今天不做完,明天靠着当地人又不知道得拖几天……
割————
我听着他絮絮叨叨,脑子挺乱。待他安顿好了。我坐下来休息,想着在吉布提,在其他国家,有多少个跟朱教授一样,在异国他乡工作,远离亲人朋友,病了没人照顾,累了只能跟一群兄弟喝喝酒,甚至有的男人想家了,想老婆孩子了酒都喝不了…… 估计只能默默举头望明月。
所以我想写一篇宽慰众位家里顶梁柱的短文,希望能让看到的你们聊以慰藉。 其实,你们不孤单。
因为工作得地方人员流动性大,每天都会接触到刚到吉布提或者即将离开吉布提的同胞。来来往往的人中,有一群人让人印象特别深刻,并且每每动容。这边有很多做工程的大哥们,他们大多数不会英语,但是为了生计来到国外务工,遇到过一个大哥,我问他,要回国啦?他说对呀,要回去了!我说,辛苦啦!他说没办法,养家糊口啊!大哥说完,步履急促的走了。
还有一个大哥,问我:小姑凉,你知道哪里有卖香水的吗?我要回国了,一年零8个月没回去了,我给我媳妇买点老外都用的香水。我跟他说了新开的超市bawadi有卖,不过建议他去免税店买实惠一些,他说啥样的香水好?我说你试试香奈儿吧,国内名字比较响……他说,100美金的好不?我说,很好呀,大哥,你对你老婆真好!他说,好啥,不好,哈哈……大哥的笑声朴实,自然,像那种长在大路二旁笔直的白杨,风一吹来,树叶飒飒作响般爽朗。我说大哥,你北方人吧,他说是呀,陕西的,你咋知道?我说:北方人豪爽!大哥笑着说:小姑凉,以后回国了来西安了说一声,我请你吃饭,我说:好咧!
图:道路二旁的白杨树 陈惜凡摄于宁夏
去过一些工程项目现场,尘土飞扬,在工地上干活大哥们都被太阳晒成比黄土还深的颜色,有一次我见到一个大哥,看五官像中国人,肤色像吉布提当地人,我没敢说,你好,后来大哥先说的话,来了啊,我才敢确认这是位中国大哥。那一刻,我背过身,想到了我爹一直也是家里农闲就去工地上干活,在想老爹也是这样,住在活动板房,跟着钢筋混凝土打交道,我大二那年,老爹因为工地上脚手架没搭好,从高处掉下来,一根钢筋插到小腿里,住院了很久……那个时候我没有回家看他,后来听我妈说,你爸好几次夜里腿疼醒了问你回来了没有? 这件事我这辈子都会后悔。
图:午后太阳炙烤下的吉布提土地一隅
吉布提40多度的高温,在户外工作,如果让我来我真的坚持不了3天,不,半天我都不行……这些坚强的大哥,叔叔们凭着怎么样的信念咬牙坚持…… 我也在想这些“男人们”的子女,老婆们看到这样的情景该是多心酸。所幸的是想隔甚远,他们看不到……
都说咱们中国是基建狂魔,无数个基建背后除了无数的工程师,技术人员的努力付出,更多的是这些做工程的大哥们在背后日复一日的辛劳……没有这些人的努力,日夜赶工就没有一栋栋高楼,一座座大桥的拔地而起……这些矗立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建筑就像是这些大哥们背后支持起的家一样雄居在各个方位……
都说生活不容易啊,赚钱不容易啊,是啊,都不容易,医生救死扶伤却还要面对医闹不容易,军人们保家卫国却不得不远离父母妻儿不容易。
芸芸大众都在为各自的小家奔波忙碌着。人生下来,活下去,没有人是容易的。但是当我们回到家看到亲人做了你爱吃的菜,你赚来的钱孩子们交了学费取得好成绩,你奋斗完青春给了你心爱的姑娘一个家,你对着你爱的人跟他们说,有我在!这个时候奋斗的意义便体现了。
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你,不管你多大,不管你身处何方,做着什么样的工作,都要保重身体!日子总会越来越来!家始终会有归期。 每一个家里的顶梁柱,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