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那些不再的时光
结婚时间久了,慢慢接受了洼里的一切,再逢假期也愿意回去小住。
公公婆婆是村子里普通的农民,公公当过兵,在村里也曾负过十多年的责,改革开放之后卸职。种十几亩地,养一两头牛,一群羊,无数只鸡,擅长捕鱼、打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夏日回家,公公背着渔网去村东的潮河捕鱼招待我们,常见的是鲫鱼、梭鱼,还有毛蟹、河虾,满满的一盆,自己吃不了,便分给左邻右舍。若是多住几天,天天吃鱼,顿顿吃鱼,最后望鱼而怕,婆婆就把鱼或腌或晒,留到冬日再吃。邻居们则吩咐了孩子摘时鲜的瓜果蔬菜让我尝鲜,房间地上经常滚满了各式西瓜甜瓜面瓜脆瓜,香甜弥漫了整个房间,引得老鼠夜里吱吱地来啃,吓得我大气不敢喘。我害怕老鼠,偏偏嫁给了鼠相之人。阿T耳濡目染,自小就学会了撒网打鱼,且乐此不疲。每逢律师归来,则会三五相约,开车去海边捕鱼。我很羡慕,希望跟了去,却被拒绝,说是男人们除了打鱼,还会裸泳,我去了还要避讳,诸多不便。有时絮叨得久了、烦了,就带我就近去抓毛蟹,时令对了,也是满满的红的籽黄的膏,味道鲜美。记得有一次因为我说想吃河蟹,阿T抽空去抓了一桶回来,手被划得满是伤痕,我做出心疼感动状,他戏谑道:“河蟹代表我的心,你说,我爱不爱你?嗯?”或许,阿T是真的如他说爱我如命,只是我木呆呆,不晓得去珍惜吧!
寒冷的冬日,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喝茶聊天,喝着喝着,公公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起身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会拎回来一只肥胖的野兔,脖子上套着“兔子扣”,早已是身体僵直。乡下人讲究“兔子鸡,王八雁”,再杀一只土鸡,和了炖熟,香气袭人,是下酒的好菜。穷乡僻壤,虽然荒凉,也有好处,我在这里,不仅经常吃到野兔,还吃过大雁、野鸭,甚至有一次还吃过天鹅肉,现在想起来自己竟然是比癞蛤蟆还要幸运。
某年暑假初始,婆婆说想孩子,要求我回家小住。阿T因为要参加篮球比赛集训 ,只在傍晚找了辆车送下我和譞妮,他用过晚饭就回去了。路上见人有限,知道我回来的不过是四周为数不多的邻居。夏夜的晚上,实在是炎热,所以是敞了窗睡。凉风习习,倒也惬意。婆婆乡下的房子,都是豁亮无比,没有院墙。以前我也问过阿T,这样会不会不安全?回答是安全得很,况且还自豪地说:“我年轻时喜欢打架,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我在家谁敢骚扰?再说,就你自己,好像也不值得骚扰·····”实在是令人气愤!不管自己是不是值得骚扰,到底是不太放心,干脆偷偷拿了菜刀搁在旁边。譞妮问拿刀干啥?我回答曰:“砍老鼠"."妈妈你这么大个人,还是害怕老鼠啊!”
夜半,不知是哪根神经唤醒了我,我在梦中猝然惊醒,睁开眼,娘哎,窗外边真的站着个人啊!月光皎洁,人影投在窗上,绰绰呀!而且那厮手里还拿着手电筒,正往屋里照射。且不管他是为财还是为色,正常小女子,接下来应该是尖叫、哭泣,鸡飞狗跳,四邻八舍不得安宁······我也想尖叫,可是公公婆婆老态龙钟,尖叫有什么用?何况,我若尖叫,估计那分贝得吓坏了譞妮····所以,我很冷静地抽刀在手,寻思着是以静制动呢还是主动攻击呢?思索间我已经明白窗外之人并非真意图不轨,只不过是想吓唬我,要不然这会子功夫咋还不撬窗?我慢慢起身,蹭至窗下,低声喝道:“王八蛋,我宰了你!”窗外之人猛然受惊,飞速逃离,只听邻居家的狗急声吠叫,好长时间不得安生·····
第二天,我看两个邻居家的男人,哪个都像夜晚偷窥之人,颇有点智子疑邻的感受。没有真凭实据,没有什么损失,我若大肆张扬追究不休,会伤了邻里关系,平添许多烦恼。所以,我只是隔日电话阿T,接我回家,再不肯独自在老家过夜。
回家后把此事说给邻居听,差点把大家给笑死。
大家笑,不就是觉得我姿色平平,不值得骚扰,替那偷窥之人觉得不值吗?!
我心中忿忿很久,照完镜子又深觉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