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双手合十站在窗口,任由冷风冲乱长发,浑然不觉寒冷。俯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叨念着他的名字。玛丽仍然没有忘记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早晨……
“玛丽!”佩吉一拍正在牢房外张望的玛丽。玛丽显然被吓了一跳,“呀!婶婶,您怎么在这?”她急忙将佩吉拉到一旁,左看右看确认没有被别人看到。
佩吉左手叉腰,右手捏了捏玛丽那充满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小玛丽,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而且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婶婶的手很暖也很柔,玛丽觉得这更像是抚摸,而不是捏。“婶婶~,我怎么会瞒着您呢?”说着便一头扎到佩吉怀里,用前额使劲蹭着婶婶的锦袍。
佩吉捧起她的脸,佯怒道:“你只要一撒谎就会像只小山雀似的,把脑袋藏起来,不是吗?”
玛丽俊脸一红,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婶婶,我是来找个人。”
“找人?找谁?”佩吉歪过头,从玛丽低垂的红脸蛋儿和扭捏的神态上,很快捕捉到了真相。“天哪!是那个刚抓到的邻国骑士?是不是朱蒂那臭丫头说的?哼~看我回去不撕她的嘴!”
“婶婶~您别怪朱蒂姐,是我自己想看他的。”玛丽赶紧拉住佩吉的袖子,她可不希望朱蒂说自己是告密者,却发现婶婶笑着盯向自己,并没有走的意思。
“好啦!我不逗你了!你要去看的可是重犯,相信我,那可不太容易,你爸爸也不会允许!”
玛丽的笑容凝固了,甩开佩吉的手,“我想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争得他同意?”
“你这孩子,他是你爸爸,而且他也是领主,我们都应该听他的。”
玛丽又拉起佩吉的手,“我最亲爱的婶婶~,咱们别提他了!伊万叔叔是看守长首座,您帮我求求他吧!我只是想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就走!我发誓~”
“就看一眼?”
“就一眼,撒谎是小狗!”玛丽使出了浑身解数,对婶婶说尽了好话,又捶肩又作揖的。佩吉向来疼爱这个侄女,甚于自己的亲生女儿,每每看到她,仿佛就看到了死去的结拜姐妹。在玛丽的狂轰滥炸下,佩吉只好去找丈夫。都说一物降一物,一会儿功夫,佩吉就拿出了一套佣人的衣服,给玛丽换上。
“玛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还有,他是个危险人物,别靠近他!还有,他……”
玛丽担心再这样下去,就会有别人来了,赶紧使出拥抱杀。“婶婶~,我晓得,就看一眼,放心吧!您怎么也变得这么啰嗦呢?好了,不说了!”说完亲了几口婶婶,便提着送饭的篮子进去了,佩吉已经替她打点了一切。
望着玛丽身后关闭的铁门,佩吉觉得有些恍惚,刚刚这个背影,在二十年前也是这个背影!那是她见瑞贝卡的最后一面,没想到竟是永别。
玛丽提着篮子,低着头一直往里走。不知道是因为监狱里的臭气,还是因为紧张,她觉得呼吸很是急促,心跳的咚咚声甚至盖过了监牢中的哭喊。
走到尽头,隔着锈迹斑斑的铁门,玛丽听到一个不羁的声音在笑着,叫着。
“尊敬的鼠先生,我,杰弗里骑士,今天向你保证,我不会有辱骑士的尊严,我也定会安全地,有尊严地离开这里,我跟你赌一块黑面包!”
“什么?你不信?你去门外看看,有多少女人排着队等着放我出去呢。为什么?因为她们倾慕我全知全能,我英俊,强壮而又勇猛坚强!”
杰弗里听到了地牢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立即从干草铺上翻身坐起,掸掉上衣的尘土,挺直腰杆,将头发用手指向后拢了拢,脸上挂上淡淡的微笑。
玛丽进了牢房,这里比回廊还要臭,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与眼前这名英俊骄傲的骑士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杰弗里偷偷冲墙角的死耗子扬了扬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