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玺今年二十七,坚定而孤独的单身狗,喜欢隔壁美貌的英语老师一年三个月零十天。
每每走过潮湿的走廊,两人擦肩而过,女孩总会轻轻看他一眼,饱含秋波。
但是,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他和她仅限于同事关系。
一月20号,公司的年会上,表面人声鼎沸一片融洽,底下里却是暗流涌动。
一百五十人,他们之间只多一个地中海老师。
照例他是夹在一群油腻的中年男人之间,充做背景板。
每当有新人进来,他的耳朵总是必说话题,就像挂在春天屋檐上的积雪,余兴谈资而已。
曾有个女孩说那是因为护送他的仙鹤太喜欢他,才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为了日后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年轻且貌美的女孩在一群油腻未婚的单身男人间大约是比人民币还抢手的存在。
徐玺低头喝酒,透过余光见她被四五个男人邀约。
“抱歉,明天要做课件真的没时间。”
大肚腩的物理老师连忙摆手,“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其余人见无法下手也都散开。
女孩抬起头正好撞见他投过来的目光,如小鹿乱撞春暖花开。
他没想到正好会对视上,脸颊腾的一声红了。
连绵不绝的雨落在夜色里,地面渐渐涨起浑浊的水。女孩一个人站在教学楼门口,瑟瑟发抖。
她没带伞,可这个时候车也打不到。
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今夜绿化坛的茶花看来难逃一死,她哀怨地望了黑洞洞的前方,自己还没个着落,还有心情关心茶花。
还是约不到车,手机屏幕显示只有百分之二的电。她收起手机决定就在办公室凑合一夜。
一把大伞忽然出现在她头顶,男人俊朗的侧脸在夜色里依然一清二楚,隐隐能看见躲在鬓角的耳坠,雪白笔挺的衬衣有淡淡的柠檬海盐气息。
徐玺要送她去车站。
这回她没有拒绝,只是慌乱地理了理细软的发丝。
徐玺比她高上一个脑袋,雨飘进来,她下意识往男人身边靠近。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黑色的伞柄,像极了钢琴的黑白键。
她偷偷抬眼,脸热了。
“进去吧。”
由于雨势太大,他无法送她去车站,只好先把人带回家。
女孩走进屋子,相当干净整洁的住所。
乳白色的墙壁,海蓝色的布艺沙发立在窗户旁,底下一张野鸭灰的绒毯,在沙发的阴影处伸出触角。
“你这么喜欢大海吗?”
客厅里随处可见船只模型、贝壳标本以及珊瑚雕塑。
她在一张画作前驻足。寥寥几笔将海描绘得鲜活逼真,简直就像装了海水在里面一样。
隐隐绰绰的光影晃动在水面,那是五彩斑斓的鱼群走过的痕迹。巨大的座头鲸轻轻划开水流,那轻柔的水母缓缓上浮下潜。
能听见泛着浅蓝色微光的螃蟹轻轻拨动沙砾的声音,艳丽的珊瑚丛长在沉船旁边,静静聆听它的故事……
有歌声从船底传来,柔软得像云朵,甜美得像玫瑰,绚丽得像彩虹。
她向船底看去。
“嚎!”一张布满利齿满是腥臭的大嘴冲她张开。
“你怎么了?”
他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女孩全身颤抖。
“我,我看见。”
什么都没有,面前只有一副画,画面也只有海水。
“你可能是看错了,去洗个澡吧,我给你放了海藻佛手,你会喜欢的。”最后一句,他放慢了声音。
两人挨得极近,透过两层薄薄的衣物能听到暧昧的心跳声。女孩羞涩地挣开他的怀抱,女性的矜持不允许她过于大胆。
“我,我先喝口水。”
女孩慌乱地跑进厨房。徐玺转过头对着画作低声说:“再等一等。”
蔚蓝的海水忽然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叫声。
“好了,宝贝,都等了一年多再等一下又会怎样。”
那生物不肯停下,分贝一次比一次高。
“徐老师,杯子在哪呢?”
“我给你拿,你等等。”
女孩红着脸坐在椅子上,男人撸起袖子将柜子上的杯子取下来。
“你还是去换个鞋子吧。”
她顺着徐玺手指过去的方向一看,湿漉漉的脚印印在地砖上,全是雨的腥气。
“没事,你拿鞋去浴室换吧。”
她飞快跑到浴室,脱下湿漉漉的高跟鞋。抬头看了看镜子,里面的女孩脸色深红。
她撩起帘子。
半缸热水在这个寒冷的雨天简直是塞壬诱惑的歌声,更何况旁边还是男人准备的浴盐。
白皙的小腿踏进热水立马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真舒服。”
男人靠在门边,听到水花溅起,轻轻勾起唇角,竖起一根食指对着要溢出海水的画框轻轻“嘘”了一声。
海藻佛手浴盐闻起来很奇怪,海藻的气息似乎太浓了。
女孩皱着眉,蘸取一点抹在手背,也许冲掉就好了。
奇怪,浴缸塞怎么有东西在闪,女孩挖出东西一看居然是鱼鳞。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鱼鳞?
“咿!”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尖细的叫声,伴着翻滚的水声……
徐玺摸了摸自己残缺的耳朵,听着屋内剧烈的水声不禁弯起嘴角。
粉红色的水从门缝涌出,他放下画框去拿拖把,嘴里哼着歌。
画框里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