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北墙的事情。”他如此说道。
而我却兴致恹恹。
“别这副表情,他毕竟是你前男友。”
“可他死了不是么。”
我便换了一副表情,翻着白眼,黑着脸。
“我真的想了解了解他嘛。”他谄笑。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约我,却一直要聊北墙的事。早知如此,真该趁他不是我现任男友的时候,把他从追求者的名单里PASS掉。
“他不爱我。”我对于这个人一向的言简意赅。
半晌,没有下文,他皱眉:“完了?”
我点点头,连吐个“嗯”的兴致都欠奉。
他却着急了起来:“可你好歹跟他相处了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况且,那是你的初恋,能不能说的多一点。”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我之前的生活,然后想好好爱我,可是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啊,过去的事情又不能一直影响到未来。乖,把这个喝完,咱们去看电影吧,你不是订好票了么?”
我真是被他打败了,他和北墙真的是极端的两个人,而我为什么会接受他,可能,就是因为这点吧,要是他不提北墙的事,可能我会更喜欢他。
北墙,可是个奇怪的人。
我挽着他的胳膊,走在秋天萧瑟的街道上,思绪却缓缓的转动起来,好像北墙伴着秋风,又轻轻吻在我的脸颊……
北墙原来并不叫北墙,至于叫什么他也没跟我说过,只是含糊地说是他孤儿院时候院长给起的,后来自己出来讨生活觉得有些尴尬,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北墙?Excuse me?这什么鬼名字。
我也问过他问什么改成这个,他却给我一个很文艺的回答,诚然,这人仅仅完成九年义务教育。
“世人大多是拆东墙,补西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而只有少数人属于北墙派,因为他们从不会被人想起。”
我一琢磨,还真对,我还真没听过一个北墙之类的俗语。
“看不出来你还挺文艺的啊,少年。”我夸他,他只是笑笑。
当时他在混社会,我在上学,至于我俩怎么在一起的真的有些有趣。
那年刚上高一,我们高中管理的很严格,没穿校服是不能进学校的,而他们那天正好要来我们学校门口堵人打架。那人不知从哪儿得了风声,就是死也不出校门,一来二去耗了快半个小时,校园里人渐渐走光。
最后他不耐烦了,翻墙进了学校,找了那人。但是怎么带出学校成了问题。
那天我真是倒霉,先是晚饭不知道吃了些什么闹肚子,在厕所居然能够睡着,等醒了发现放学了才想起来,我居然还在学校!起身腿麻得都不能动了,等我恢复了知觉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死不死的出现在正在思索的他的视野里……
他的事情很轻松的解决了,拿了我的校服,胡乱的套上——那时候他真的很瘦——揽着那人的肩膀就出了学校。
而我当场就傻了眼。真的忘不了那天跟保安叔叔解释半天,那叔叔眼神里投射出的一股市侩的淫荡……后来还是爸爸把我接了回去,跟老师说了一声给我补了一件校服,我才重返校园。
本以为只会成为人生里的一件囧事而已,没想到有天晚上放学,他居然等在校门口,同伴看我一脸“别问我为什么认得他,我不想说”的表情跟她们道了别,然后风风火火冲向了他。
“你是傻逼吧!我都没见过抢一个女孩子衣服的人!”来到他身边,破口就骂。
“给你的衣服。”他没接我的茬儿,更让我气愤。
“你连句道歉都不会说吗?!”
“嗯?哦,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怎么赔偿我?!”我当时肯定是被他气的,不然不会神经这么大条的跟一个混混要赔偿。
“那我……带你去看书吧?”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我,一个混混居然要提出带我去看书这样的……无理的要求,确实没有道理……
而我当时竟然恍惚间点了点头!
哪怕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依然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笑出了声。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他问。
“哦,想着我妈前些天跟我说见到你时候,你特窘迫的样子,想想确实有些好笑。”我竟在一个男人的肩头想起另一个男人,呸呸呸,虽然他死了,但是决不允许你出轨!我在心里这样扇着自己巴掌。
“那天啊,我真的被……”他见我提起一个话头,连忙打算趁机切入。
“好了,快到了,等下看的是什么电影。”
“心花路放啊,徐峥和黄渤的,我很期待。”
“哦哦,应该会很好看。”
到了电影院,电影开场,剧情流转,我不禁泪下,捂嘴颤抖,他拍着我的脊背,轻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他了。”
我匆忙的点头。
说真的,我真像那个阿凡达。
他带我去看书,那时候看书很简单。带瓶水,早早到了书店,找本书,张椅子坐下,若是没有椅子,便席地而坐。
他能在那里安静的看一天。而且并不是我认为的在看当时很火的网络文学,他说那个虽然看着很爽,但是看一遍就淡了,不值得看第二遍。
他更多是驻足在古典文学和战争历史。
跟他的阅读量比起来,我这个高中生简直有些无地自容,当年还有国家推荐的十大中外名著来着,除了《伊索寓言》我几乎什么都没翻过。
而他居然能安然抱着本我光看厚度就头晕的《第三帝国的兴亡》津津有味的读着。聊起来的时候,他说崇拜希特勒,却不迷纳粹,因为纳粹是建立在种族歧视之上……
我根本没兴趣听他说些什么,却看着他读书的样子入了迷。
自那以后我经常跟他去看书,拜他所赐,我在无聊翻看书丛的时候,开始对平面设计有了兴趣,开始一种变相的自学。而我在学校里也开始被孤立,因为我周末从不跟她们一起逛街,却选择跟一个她们看来不上学的混混厮混。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跟着他很安心,他也蛮照顾我。可是周末看书时光匆匆,一个白天感觉转瞬即逝,于是我开始想了解他平常都在做什么。
这天,书店关门,我便一路跟着他,他不耐烦道:“跟着我做什么,你不回家了?”
“没有,我今天能晚点回家。”我眼睛不停乱瞄。
“还是早点回去吧,我还要上班去。”
我一听来了兴致:“什么工作?我能去看看嘛。”
“不能。”他很决绝。
“好不好?好不好?”我摇着他的胳膊。
他一把甩开,沉默的看着我,半晌,说道:“你快回家去吧。家里人会担心你的,别太有恃无恐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气得我直跳脚。
我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我便开始跟踪他。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一直跟着,只能每次多看一个路口,直到可以补全他的行动路线,诚然一周也就只有两次。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诚不我欺,一个月后,我站在了他打工地点的门前,一间夜店。
原来他在这里做服务生,因为他足够的高和英俊,谈吐也颇有些书卷气,应该是可以让人爱不释手的,所以小费也就格外的多。
第一次,我打算进去的时候,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小妹妹,来找人的?找你爸爸还是哥哥啊。”
“找我哥哥,他就在这里上班。”我卖起了萌。
“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王小明。”
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说了北墙,他们把他叫出来,他肯定又会朝我发脾气,不行,不能说。
“王小明?小姑娘,你是在逗我吧?就是想进去看看花花世界吧。”
“哥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见有转机,我便开始顺杆爬。
“瞧瞧你这打扮,还有这素的清汤挂面的脸,怎么看都是个高中生,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接待未成年人。”
“啊,哦,好吧……”我失落道。
“不过,你要是能长得像成年人,我又不看你身份证。”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原来是这样。
从那以后,我开始学习化妆与穿着打扮。很显然的,我不能在家学,于是我开始在学校里拿自己做试验品,又开始请教一切美潮达人。于是她们又开始阴阳怪气的说我这说我那,我都不在意,反正只要学习成绩摆在那里,老师不会告诉家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是周末的看书时间,我还是素颜朝天跟着他继续沉浸在书海里。
在我get下化妆技巧的那天,我忍不住的兴奋高呼起来,引得厕所里的女孩们频频侧目,窃窃私语。
就在这天,我中午跟他说有些事情,下午就不过来了,他打个OK的手势,头也不抬。
“哼,等到晚上吓死你!”我走在路上有些兴奋的想着。
一吃完饭,我就跑到一个姐姐的店里,平日里没少巴结这个女人。化好妆,跟她借了一身短裙短靴,她还很贴心的给我配了一个小手包,又弄了弄头发,天色渐晚。
我骄傲的像一只小母鸡一样,趁着夜色出发,风风火火的冲到那家夜店门口,门口的保安大叔早已经不记得我,我看也没看他,甩着头发进了门。
还没进到正厅,震耳的音乐声便砸进我的耳朵,我连忙捂住。小跑进大厅,迎面就是一道灯光,晃得我眼花缭乱,接着便是一片喧闹的黑暗,我仿佛走进地狱一般,看着四周散落的人群,还有中央灯光映射的扭动的躯体,一时间,我竟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还没适应这样的环境的我,却已经被人搭讪。
“美女,一个人?找人还是找乐子?”一个染着金发,梳着背头,眼眉算是深邃,还有两个闪亮耳钉的男人笑着附在我耳边招呼。
“找人。”我礼貌的推开了他,吞吞吐吐的说着。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常客。”他转头四顾,“难道是那边那桌?”
随他的手,我看过去,是一群我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少年的人,难道我现在的打扮已经跟他们不相上下?我悲哀的想着,表面上缓缓的摇着头。
“那他们是不是还没到,不如先由我来带你熟悉熟悉?等下你朋友来了再说?”他很是殷勤,已经揽上了我的腰。吓得我一把推开了他。
“哟,小妞,怎么着,来这地方还跟我装嫩?”他一下子变了脸色,让我惊叹这真的是地狱吧,为什么都会变脸的,“今儿老子不把你办了,还怎么在这场子里混?”
说着,他就要拽我的胳膊,我惊失措,惊叫求救,可周围全是在尖叫的人群,我仿佛是在给他们助兴。
“住手!”眼看我就要被他拖走,这时候一个身影走来,按在他的肩膀上,是北墙。
“哟,北哥?这你……女朋友?冒犯冒犯,见谅见谅,挺贞烈一姑娘,北哥有福。”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背头黄毛,此刻怂了,我再一次吃惊于他的变脸技术。
等他离开去寻找下个目标的时候,北墙把我拉到一边,按在墙上,狠狠道:“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他边说边喘气,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啊。我把这话告诉了他,然后开始享受这貌似在现在被叫做壁咚的羞羞姿势。
“现在知道了?回去吧。”他猛地抽离了手臂,让我有些怅然若失,然后拉着我走到了门口。
“可是我只是上学回家,每周末陪你看书,我不要这样单调的日子。”我在门口冲他叫道,可能是方才的音乐声对我耳朵的摧残还没结束,声线不由得提高起来,引得夜店门口的人不住地打量我们。
“单调?你觉得我在这里的工作很刺激是吧?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想过你那种单调的日子,所以我跟你说不要有恃无恐,现在看来,你真的无可救药了。”他一脸的哀其不幸的表情,看得我大为光火。
“你拽什么!不就是多看几本书吗,还不是不能上学,只能来这打工!”
啪的一声,我一下子天旋地转,周围一阵惊呼。他扇了我,他一个男人,打了我。
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还低声相互吐槽着,这一幕,真像我在学校里的样子,可我又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近墨者黑,到底以一种什么样的过程。
恍惚间,我听见他离开的声音,还有他跟门口保安说着以后见到我就拦下来的命令。我冷笑,你以为我还会作践自己么。
我缓缓起身,冲着他背影骂了一句国骂,然后转身回了家。
我这一副尊容,还有脸上的巴掌印,自然是受到了我爸的责备与我妈的心疼,他们都在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是不是什么混小子之类的事情,我根本无法理喻。他们无奈,也只能由着我,一家人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换了衣服,来到书店,却不是再找他,径直拿走了那些我看的有关平面设计的书,结账,走人。全程在他的注视下,但我想他并没有在意。
我每天在学校学习,回家自修平面设计,上论坛,加交流群,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了北墙也可以过得很充实,而我突然想到,他在看书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现在一样充实……
时间过得很快,高考来临,成绩一向优越的我,毫不费力的去了北京,并且选择了设计专业。
临走的前几天,我来到了那间书店,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店里有看不完的书。而这次,我刚一进门,他便抬起了头看我。
“你来了。”
“是啊,我来跟你道别。”
“哦,对,你们高考都结束这么久了,要去哪儿?”
“北京。”
“那挺好的。”
场面一时沉默。
“你,能跟我一起去么。”半晌,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我失望的点点头,然后留给他我的号码,转身出了书店。
我以为这么长的时间和我的不计前嫌,可以让他放下一切跟我走,可我那时候是不是真的太过天真了。
北京,开学季,那时候北京还没有这么严峻的天气形势,我俨然一个朝圣者般,站在天安城门前看了升旗,游了故宫,爬了长城,该到北京做的我全做了,却依旧觉得有些单调。
直到,他打了电话给我。
“喂,我到北京了。”
我仿佛触电一般,火急火燎地奔赴车站,嘘寒问暖,他也是一脸羞涩,与他平日里的那份淡定高冷完全的不相匹配。
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流泪间,我想起了一切,他一路安抚我到了公寓楼下,收拾心情,我邀他上去坐坐,他一如北墙一般羞涩,那脸色晃得我再一次决了堤。
他连忙扶我上楼,坐在客厅里,他一脸的窘迫,就像初见我妈一样,似乎是觉得不能让气氛这么尴尬下去,他开口道:“都怪我不好,不该一直提他的。”
“没事,是我自己作。”
“如果你忘不了他的话,我……”
“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我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如果我忘了,他就真的是北墙了。”
“他……到底怎么死的。”
那时候,他在学校周边找了份汽车销售的工作,带我一起租了间房子,我很高兴,那种一起看书的安全感仿佛在这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再一次回归。
他说他不会一直干这个的,他打算写作,我也支持。于是我开始在我的领域里展开拳脚,大学几年来,也小有名气,他文采斐然,语言犀利,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直到毕业后的那一天。
我毕业后很轻松的找了间小有名气的广告公司,而他虽然有些人气,却还是无法挤入一线作家行列,他说他会筹备一部小说,打算一鸣惊人,为此,他筹备了很久。
那段时光,我一下班,就在楼下的便利店买好我们俩的晚餐,但他总是草草吃了几口就继续坐在那里敲着电脑。偶尔加班,给他打个电话,他简单的说声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我感觉很糟,我跟他说别这样拼,偶尔也享受下生活,却被他反驳掉:“哪里有时间享受,我只能不停地拼命,才能拥有别人轻而易举就拥有的。”
他也曾说如果他成功了,就带着我去他最喜欢的地方,那些他曾在书里看到过的景色,他想亲眼看看。
他偶尔会跟我说说他的进度。比如,今天,男女主角两人又因为误会争吵;今天,他们和好;今天,女二又开始使坏心思;今天男二又暖了女主一次。后来有一天,他说截稿了,有个编辑联系了他,说是可以出版。我开心的跳了起来,扑到他怀里,他没有抱我,却激动地说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总觉得,生活就在我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好了。
而至今我都记得那一天,我回到家,却发现家里乱七八糟,我当时以为进了贼,连忙进卧室检查,只见他颓然坐在地下,他用来创作的MAC也摔在地上。
“亲爱的,怎么了?”
“被剽窃了……一切都没有了。”
“什么?”
我明白过来,他所说的,他的小说,被改名换姓,出了另一个人的名。
“没事,亲爱的,我们可以告他。”
“没有用的,我没有证据。”
“那也没事,你可以继续创作啊,你这本可以让别人畅销,下一本就能让自己畅销啊。”
“我不想等,这世界为什么如此艰难,我的一切都要夺走。”
“还有我啊。”
“你有你的工作,你的能力,你有一切!而这是我的一切!我的一切没有了!我能要求什么!”
他咆哮了三声,震碎了我的梦。
“原来你的一切是这个。”我指着地下摔坏的MAC,“我什么都不是,那我是什么?”
我尽量克制的语气,依旧有些颤抖。他依旧喘着粗气,却没有回答我。
“你到现在一直都认为,我在有恃无恐么。”我继续问他。
“你,爱我么?”我已经听出自己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波动。
他平静下来,盯着我,突然讪笑出声:“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么?你从小有爱,后来,你又要我的爱,可是没有了钱,我拿什么维持,仅仅说我爱你三个字就够了么?”
“够了,因为我爱你,如果你也爱我,这就够了。”
“我不爱你。”
啪!我呼啸而过,他捂着脸颓坐。
“哪里都有爱,不是我有恃无恐,而是你有眼无珠。”我安静的出了门,去找闺蜜,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但第二天,我便从警察嘴里知道了他的死讯。
他们要做笔录,问我知道什么,我便把他作品被剽窃,我们吵了架,一切和盘托出。
“剽窃抄袭这种事情,我们管不着,这么看来,他自杀的理由也有了,就这么结案吧。”我看着他们草率的语调,心里觉得更冷。
“这……北墙他自己不追究这件事,警察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有些事情是自己的态度决定的。”他听完北墙的死因,淡淡的说,“其实很多时候,你的思想给你做了决定,决定影响了你的现况,现况又反过来影响了你的思想,在未来,它势必又会影响你的决定。”
我竟如面对北墙般点了头。
“北墙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因为,他的死确实是有些惋惜的,可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遇见你,所以我来评价他确实有些不靠谱,况且我也没资格。”他继续说,表情有些自嘲。
我情绪好了些,两人一时无语,他怕尴尬,起身道:“那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
看着门口,他准备开门的背影,我不知为何,起身一下从身后抱住了他,轻声说道:“过去的,就过去吧。你爱我,我也爱你,这就够了。”
其实那天,出了警察局,路过间书报亭,随手买了本他跟我说过的那本小说,翻开扉页,看着作者的名字,划掉,悄悄改成了,北墙,又想了想,还是连北墙一起划掉了。
果然是不会被人想起的人,他们是拆东墙补西墙之流,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之辈,而你,真的是独自的一堵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