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黑土,岩竹般植根在每一个季节的领域。他耿直而不苟言笑,他朗润而诲人不倦。脆嫩而又笔挺的粉笔,是这块土地上殷勤的犁铧。白的如雪,粉的像霞,红的似火。这多姿多彩的犁铧啊,犁开了人文与传统的厚土,破译着黑夜与白昼的密码,填写着阳光、雨露和温暖的气息中孜孜酝酿的七色光谱。
有一座花园,不止在春天里播种,不止在春天里开花。每一个季节的花语里,都浇注了园丁的叮嘱与呵护。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在每一个方正如畦的教室里,饮朝露,卧残阳,手牵风和雨,脚踏雪与云。花朵的翅膀,在园丁的叮咛声里翕动;花朵的骨骼,在园丁的朗诵声里挺立;花朵的血液,在园丁的喘息声里,荡起一个又一个时代的波澜。
有一个舞台,没有五彩缤纷的霓虹,没有荡气回肠的音响,没有名角,也没有门票。座无虚席的台下,观众的眼神专注而稚嫩,观众的掌声里流淌着远山的期盼、鲜花的芬芳和憨厚乡土之下草根对径流的追逐。舞台很小,不足三尺,几乎只容得下一个演员,从青丝的出场到白发的谢幕;舞台很大,乃至无穷,从一部诗经到五大湖区,从有理数的变迁到无机盐的蜕变,从山洞穴居到一带一路,都在这狭小而又阔达的剧场出出进进。
有一个节日,是压弯秋天的硕果,是挂在枝头的微笑,是秋月收割的乡愁。此时此刻,站在节日的门槛上,我的目光穿透薄薄的镜片,从乡间的小路,驰望异国他乡;坐在节日的梳妆台前,我的额前闪过粉笔的尘埃、梨花的眼泪和茫茫雪地里并排延伸的脚印;小憩在节日的温软草原上,他取下眼镜和疲惫,忘却白发与红勾,把每一个学生的祝福倒进微笑的梨涡,轻轻甩动清风这根岁月的鞭子,放牧那一群懒洋洋的白云,爬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