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达最著名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佛学院,据说为世界上最大的藏传佛教院,另外一个就是天葬台,两个地方都距离色达县城十几公里。
去天葬台的路上遇到两位藏族建筑工人搭车,他们对我说起每逢节假日期间,色达县城人满为患,宾馆酒店一房难求,街道因大面积堵车变身停车场,由此可以自行补脑色达旅游盛况,有多少游人趋之若鹜,据说曾经以背包客居多,看来如今越来越红火。
藏族同胞对我说,在县城里开车要小心一点,偶尔会有碰瓷的人,在G548国道上车速很快,一般没有人敢碰瓷。我所遇到的藏民们普遍比较友善,但任何民族种族中的人想来都会有不善良的人存在,这几乎是命定的结局。
快到天葬台的路上,车旁突然扑哧一声,一个巨大黑色物体腾空而起,疑似像鹰(朋友说是秃鹫),我责怪它吓我一跳,它估计也在责怪我影响到它休息。
来到天葬台乌云压顶,气氛凝重,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整个灵魂都被震撼。平常总以为自己可以活很久很久,日子一直都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怎么会有一天消失在世界上?也许很多人会说生活真的很苦很苦,但也都在很努力很努力活着。
看到死者围成的巨大转经筒,不对,是看到死者头发围成的巨大转经筒随风转动,无论人死后灵魂是否存在,都有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息。关于生死,生的时候都活不太明白,死后如何就更不得而知。个人倾向死后是无意义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这个观点和佛教格格不入,佛教相信灵魂不死,有前世来生。各种宗教生死观不同,但来生、天国或成仙必须要有,用未来劝导约束人们现在的行为。
天葬就是将死者的尸体喂鹫鹰。鹫鹰食后飞上天空,藏族则认为死者顺利升天。人死后,停尸数日,请喇嘛念经择日送葬。天葬师随即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最后用哨声呼来鹫,按骨、肉顺序别喂食。天葬介绍来源百度,实际并未看到分解尸体的过程,有区域只能死者家属进入,外人只能远远看过去。
鹫鹰久久停留在山坡之上,偶尔展翅高飞,但在食物的吸引下最终还是会飞回来。按照佛教理解,人死后将尸体喂食鹫鹰,进行最后一次布施,是一件大善事。人从自然中走来,最后再回到自然中去,至于具体采取什么形式就属于比较形而下的了,尊重任何一种选择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虽然没能亲眼目睹到整个天葬过程,但这已经不再重要,博尔赫斯说过,死亡是活过的生命,生活是在路上的死亡。面对死亡我们无能为力,为天葬者们的心态点赞,该顺应自然时不可抗拒,而该逆流而上时绝不随波逐流。
鹫鹰和其他较小鸟的天国却是死者家属的伤心地,我久久地徘徊在石碑前,到底还是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下几张照片,只是手臂举起来的很沉重很沉重。
告别肃穆的天葬台,继续驱车前往期待已久的喇荣寺五明佛学院。汽车只能开到距离佛学院三公里处,剩下的路需要步行或者乘坐公交车。进寺道路正在施工,看起来乌烟瘴气不利于徒步,遂投币三块钱上车。
眼前所见先是当地居民居住的黄色木房子,逐渐上行,密密麻麻搭满了四面的山坡,不计其数的绛红色小木屋,延绵无数,一眼望不到头。
下车后,沿着小路继续向上攀,就是传说中的坛城,这是佛学院最高的山峰,是人们转经的场所。有瘦小年老的藏族女同胞背着厚重的行李也在缓缓向上挪去,腰被厚重的行李(里面装行李是我猜测)压成弓状,因为语言不通,没办成帮助或进一步了解。
感受一下气氛和欣赏景色也就足够,并没进入到大殿内部学习参观。喇嘛居住的小屋看起来比较简单狭小,而被数千间绛红色小屋环绕着的大殿看起来富丽堂皇、气势恢宏。这让我想起萨满,也就是连通人和神的神职人员,他们在古代少数民族中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和为了生存而努力的普通人不在一个等级。
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来世,而今生过得如此凄苦,如果这个人叫李叔同,在青中年时期享尽荣华富贵,更容易理解。自幼出家,穷其一生在寺院中苦修,世界那么大,都没走出来看看岂不是遗憾?人很容易就固化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不断冲破这个狭小的空间,外部的世界也就不断延展。
十一月的佛学院已经比较寒冷,游人的兴致依然浓郁,景色固然好看,为了预防高反最好减少运动量。来佛学院的很多游人最后看起来气若游丝、嘴唇发灰、面目憔悴,抱着钢瓶吸氧气,毕竟这里海拔在4000米以上,含氧量可能只剩下平地六成左右。
我在上窜下跳看完佛学院后,回到色达县城尚有余力跑步一公里多,高反的感觉并不明显,只是呼吸急促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