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黄昏,空气中尽是尘土的味道。
天幕低垂,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混沌中。路两旁的树枝挣扎着,几近光秃的枝条拼力刺向天空,似乎要将这压抑的天地刺出一个窟窿来。
一个女人,踽踽独行在这压抑的天地间。
头巾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一对大且深邃的眼睛。黑袍裹住的身体,虽然臃肿,但依然可以看出女人窈窕的体态。
女人在一个丁字路口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着,似乎踟躇了,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好。
从早上走到现在,她迷了路,又渴又饿,疲累至极。
空气很糟糕,树都静止不动,没有一丝风。远处的云层里,传来闷沉的轰鸣声,仿佛在酝酿着什么,让人莫名的有些烦躁不安。
女人终于迈开步子,朝右手边那条看起来更宽敞的路走去。路的左前方,有一座掩映在树木后面的房子。房子有红色的屋顶,灰不溜秋的烟囱。
女人走到了屋前,往里面张望了一下,然而并未见到人。
眼看一场极端天气就要来临,云层后面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女人看了看天色,咬咬牙, 走到房子紧闭的门前,咚咚地敲门。
良久,灰褐的木门缓缓地开了。
门后面,立着一个妇人。
妇人已经很老了,脸上满是皱纹组成的沟壑,干瘪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浑浊的眼睛在镜片后面吃力地眨着,冷静地瞄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女人有些难为情地表达了天将黑,能否借宿一晚的用意,老妇人瞅了瞅她,再抬头端详了一阵天空之后,退后一步,将门完全拉开,示意女人进来。
女人抬脚跨进了门内的黑暗中,木门在身后徐徐关上。
老妇人从后面走到前面,给女人带路。女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房里的黑暗。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房子,混杂着灰尘的陈年霉味扑面而来,木地板在脚下吱呀地发出声音,墙壁也失去了原来的白色。一盏松油灯,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抖动着。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门口的前廊。房间里很静,只有两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房间里空洞地回响。
终于,到达一个房间后,老妇人不再往前走,而是示意女人坐到一张椅子上休息。这是一间较大的客厅,一个老式的壁炉噼啪作响地燃烧着木炭,和着烛台上的蜡烛一起,将房间照亮。
女人注意到,那个壁炉很大很宽,火在里面熊熊燃烧。
老妇人从一个大茶壶里倒出一杯热茶,递给了女人。
“今天的风很大。”
嘶哑的嗓音响起,女人惊了一跳,从手中的茶杯里抬起头来。
风在屋外适时地咆哮着,云层里的轰鸣声终于来到近前,窗外已是混沌一片,天和地融为一体,在漫天沙尘里联手成为一个统一的颜色。
“很不寻常的一天。”老妇人用沙哑的嗓音接着说,“距离我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天气,已经过去有三十多年了。”
女人闻言又是一惊,嗫嚅着:“您上次见到……这么说,今天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一次,沙尘暴带来了龙卷风,卷走了村庄一半的房子和人。”
女人神色一变:“这么严重?那我们……”
“你不该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的。”老妇人瞥了她一眼, “不过,遇到我,这也是运气。我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上次来的那个人,距现在是三年前。“老妇人转身从橱柜里拿出几块干硬的奶酪和面包,递给女人。
女人面带感激地接过来,她早就饿了。
“哦?三年前?”女人边吃边含混不清地应着。
“是啊,三年前。日子真是寂寞啊。”
老妇人坐在壁炉边一个扶手椅上,拿一根探火棍在壁炉里划拉着。红红的火焰在壁炉里跳腾,贪婪地吞食新鲜的木炭。
“当年,我也同你一样年轻,我和我的丈夫,三个可爱的孩子,一起生活在这栋房子里。”
老妇人放下探火棍,将身子蜷缩进扶手椅的软垫里,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女人静静地听着。
“那一天,我的丈夫和孩子们去了亲戚家,我一个人在。家中来了个陌生人,那是个青年男子,他经过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又累又渴。他同你一样,有对褐色的温柔眼睛。
我将他迎进门,给他吃了东西后,他倒头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才醒来。临走时,他送了我一样东西。”
女人听得出神。壁炉里的火焰仿佛也听懂了,在老妇人身后欢腾,时不时探出一点头,舔舐着炉外的墙壁。
“那是一个小小的东西,男青年从他贴身的衣兜里掏出来,交给我,说是为了感激我的留宿之恩。我本来要推辞,可男青年很固执,他说这是个好东西,我很快就能发现它的好。出于好奇,我收下了那个礼物。”
“那是什么?”女人禁不住问道。
“一枚铜戒。从我接下那个东西之后,我的一生就完全改写了。”老妇人说着,面容波澜不惊,皱纹藏在了阴影里,只有黑眼珠在深深浅浅的黑暗里发着光。
“那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铜戒,看起来跟别的铜戒没什么不同,只是要稍微亮一点点。我将铜戒随手带在了右手无名指上,晚上我丈夫和孩子们回来,我并未对他们提起戒指的事。日子像往常一样平静地过,直到有一天,我最好的朋友娜塔莎生病了,病得很重,生命垂危,医生们束手无策,我前往她家看她最后一眼,做临终告别。”
“娜塔莎躺在床上,两颊深陷了下去,嘴唇干裂,面容死灰,显然已无力回天。我在她身边啜泣了一阵,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就回家了。回家后,我做完家务,坐在椅子上出神,回想起我和娜塔莎从小就开始认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一路走到今天,可她就要离我而去了。这样想着,我不禁落下泪来。我嘴里喃喃地说,要是娜塔莎能活过来就好了,我愿意用我最爱的那头花奶牛来换。说着说着,我发现手上的铜戒不知什么时候弹出了一块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铜戒的顶上有个小盖子,里面有一根秒针一样的东西,正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想不到铜戒里还有这样一个构造,让我很是新奇,便把玩了一阵,之后仍把它盖起来,做我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了戒指的魔力。你猜猜,发生了什么?”老妇人咧开没牙的嘴,无声地笑了,女人停止咀嚼面包,摇摇头表示猜不到。
“那时我正在厨房给丈夫和孩子们做早餐,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在叫我,声音很熟悉。我打开门,不可置信地发现竟然是娜塔莎。娜塔莎依然双颊凹陷,脸色灰暗,但却站起来走到我家这里,同我打招呼,完全不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所能做出来的。我吓了一大跳,问娜塔莎怎么来了,娜塔莎说,她的病好了,活了过来,特意过来告诉我一声,跟我分享这个喜悦。我听了心里很开心,就站在那和娜塔莎拥抱,她的手依然凉凉的,我们聊了一会儿之后,她转身回家去。我回到家和大家吃完早餐,便将草料准备好,拿到牛栏去给牲畜们喂食,却意外地发现我最爱的那头花奶牛倒在地上,四肢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风一声比一声大地嘶吼着,冲击得窗棂和屋檐震颤着嘎吱作响,仿佛就要禁受不住了一样。屋内壁炉的火烧得很旺,却没有传来多少暖意,女人感觉自己的汗毛竖了起来。
“我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许下的愿望成真了,娜塔莎活了过来,而我的花奶牛,替代她死了。”
老妇人坐正了身子,笔直地戳在黑暗中的椅子上,活像一截老旧的木桩。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无尽的黑暗,似乎要穿过墙壁,回到自己的过去。
“我取下那枚铜戒,将它的顶盖打开,反复观看,里面的指针已经停止了走动,跟之前一样静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心里又害怕又恐惧,更多的是狂喜,我终于明白了那个男青年说的话,这枚铜戒,果然有巨大的魔力。
从那以后,我越来越多地依赖铜戒,让它帮我做更多的事。铜戒也每次都没让我失望。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很奇怪,他们弄不懂很多事情怎么就可以走向我们希望的方向,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便在晚餐时用更多的时间来祷告。我也从来没有告诉他们,这些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每次我的许愿,都要用东西跟戒指置换。一开始是花奶牛,再是一口水井,一栋房子,一座果林。时日一久,戒指的胃口越来越大,当我许诺的置换物达不到它的要求时,它就不行动。戒指顶盖里那个指针,就是它开始行动的标志。只要交易达成,指针便会嘀嗒走动,在十二小时内,达成我的愿望。
后来,普通的物体已经不能满足它的需求,它越来越喜欢有生命的置换物,并且完成的速度更快。到最后,我实在没有东西跟它置换,便用了自己十年的寿命做了交易。”
“那你跟它置换回来的都是什么珍贵之物呢?”女人好奇地插了一句。
“珍贵之物?哈哈哈……”老妇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干瘪,像是锯尺,一寸一寸地磨着人的耳膜。好在她很快就停了下来,脸上有了痛苦的神情。
“刚开始时我不珍惜,随便什么事情都想要它去做。比如这天我要去参加乡村宴会,需要一条花裙子,我跟它要,它随后便让我拥有了一条整个宴会上最美的裙子,成为宴会上最迷人的贵妇,代价是我的一只家传宝石头钗。再如我们从镇上赶集回来时下起了倾盆大雨,我跟它要一辆马车将送我们回家,它给了,代价是我丈夫的一副钉马掌。那副钉马掌用生铁灌注,前后用在五匹马的身上,都毫发无损。钉马掌不见之后,我丈夫找了好一阵,还发了好一顿脾气。还有我的奶牛生病,孩子发高烧,这些事情都是戒指帮忙解决。
可是戒指的要求越来越高,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没有更贵重的东西跟它交换。有一天,我的大儿子维奇考镇高中,没考上,我们全家都很失落,我便向戒指许诺,只要让维奇考上,我便用一座庄园来换。戒指答应了,第二天,维奇就接到了镇高中的录用通知。但我家在河边的那座庄园连同周围的几十亩白葡萄园,便在一次突发的洪水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个白葡萄园,是我家半个经济命脉,被洪水冲走后,全家人都傻了眼,而我,更是欲哭无泪。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戒指的需求没有底线,有时候我跟它说做的交易它不满意,便会自作主张地用其他事物代替。
又一次,我的小女儿遇到了一个意外,从学校的一个高台上摔下来,不省人事,生命垂危,我马上去求戒指,希望它救救我的小女儿。戒指答应了,第二天,我的小女儿完好如初地醒了,可是紧接着,我们便收到了二儿子骑马摔断腿的消息。原来,代价是我二儿子的两条腿。
二儿子成了残废,家里的经济也每况愈下,入不敷出。为了改变现状,我只得再去跟戒指交易。我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回了葡萄园,可二儿子的腿,我却无能为力,我没有更珍贵的东西去跟它交易。
而戒指也变得索取无度,它能抓住我内心一闪念的希求,达到它,再取走我更珍贵的东西。
戒指的贪婪让我感到恐惧,我已经失去了很多的东西,我家的房屋,我孩子的健康,我自己的寿命……我思索再三,终于决定把它扔掉。
于是那天,我早早出了门,在浓浓的晨雾里走到村里的河边,将戒指从手上取下,用力地抛向河中央。戒指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清脆的叮咚一声,落到了水里。
我一身轻松地回到家,决定以后靠自己的努力让家越变越好,不再依赖任何有魔力的东西,可没等我回到家中,在家门口的门槛上,我又看到了它——那枚戒指,静静躺在门槛上,似乎在对我咧开嘴得意地笑。我怕丈夫和孩子们捡到戒指,只得赶紧将它藏到身上。
后来,我又尝试了几次,但都无功而返。不论我是将它放在火车上带走,还是埋到地下,它都能完好无损地原路回来。我回忆起戒指第一次来到我身边的情景,是那个男青年把戒指送给我的,而我也心甘情愿地接受,戒指才来到我身边。我便考虑着以同样的方法将戒指转送出去。
送给谁呢?
一个女邻居进入了我的视线,这个女邻居一向和我不和,当年还差点抢走我的丈夫,至今还经常穿得花枝招展来我家,有意无意地向我的丈夫和大儿子抛媚眼。反正这个戒指不是什么吉祥物,那就送给她吧。
我在女邻居的面前假装捡到了这枚铜戒,并问女邻居这是不是她掉的,女邻居果然上当,她的贪婪让她马上从我手里抢去了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回到了她家。
我也回了家,接下来的几天,戒指都没有出现,我这才确定自己终于摆脱了那枚铜戒。
那一天以后,我密切观察着邻居家的动向,只见女邻居开始变得富裕起来,满身珠光宝气,出入也都是豪华马车接送,仆人前后服侍。但是她家的不幸也开始变多,一开始是牛羊先后死去,再是家人出事,房屋莫名其妙倒塌,再看女邻居,她之前脸上的不可一世,骄傲得意逐渐被焦虑恐惧代替,深深的法令纹开始在她脸上出现,眉头紧锁的愁苦模样有加深的趋势。
我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摆脱了那枚恐怖的铜戒,可女邻居的不幸又让我有点愧疚。我内心一直感到不安,深怕有什么不可控的事发生。”
说到这,老妇人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有懊悔,有自责,或者还有恨意一闪而过。她拿起拨火棍,挑了挑壁炉里的木头,让火焰跳得更高些。
“那天像今天一样,风吼叫得很厉害,我们都以为只是一场沙尘暴,人和牲畜都躲在屋里让沙尘暴过去。可谁也没料想到,沙尘暴的后面,是一场十级飓风,飓风像割草机一样碾过村庄,房屋倒塌,大雨倾盆,有人连屋带人被飓风刮走,有人被倒塌的房屋压死。我的孩子和我的丈夫,就在这场飓风里失去了性命。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自然灾害,直到飓风过后,女邻居披头散发地冲上街头,手中扬着那枚铜戒,逢人就问,“送给你,你要不要?你要不要?……”
没人理她,一片废墟里,女邻居突然发现了我,冲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喊道:“当初是你发现这枚戒指的对不对?我还给你,还给你……”我看着她手中举着的铜戒,心里异常恐惧,生怕再与戒指扯上关系。
可女邻居力气很大,我根本挣不脱,只好一步步后退,最后来到客厅的壁炉边,女邻居看见了壁炉,脸上狞笑着,将戒指往我怀里一推,自己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壁炉。”
正在凝神听着的女人悚然一惊,忙去看壁炉,只见火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燃烧着,像是魔鬼的爪。
老妇人裂开没牙的嘴,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壁炉。当时她跳进去以后,壁炉马上就吞噬了她,戒指又回到了我的手上。我这才知道,我那个愚蠢的女邻居,用全村人的性命和财产,跟铜戒做了个交易,铜戒给她富可敌国的财富,可她没想到,铜戒同时也夺去了她一家人的性命,只留下她一人活着。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疯了,然后跳进壁炉自杀。”
聆听的女人似乎受到了惊吓,用手捂住张大的嘴, 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我一个人在村庄里落寞地生活着,没有了丈夫,也没有了孩子,甚至连一直讨厌的女邻居也没有了。我以为要这样孤独至死,没想到三年前,来了一个年轻人,说要取走他父亲留在这里的东西。”老妇人的面容恢复了平静,声音也不再那么激动。“他要的是铜戒。我很意外,自从村庄被这枚铜戒毁于一旦之后,我生活在深深的悔恨和自责中,每日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再也没碰过铜戒。
可就在我行将入木、快要将戒指彻底忘了的时候,竟然有人以主人的身份要来讨还它。我怒极攻心,对戒指所有的恨,全都转移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
我并没有将戒指还给他。”
“那后来这个年轻人怎样了?”对面听着的女人,似乎也平静下来,问道。
“那真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小伙,可惜了。”老妇人脸上各种神情变换,从怜惜到冷漠再到咬牙切齿。“那又能怎样?我的老公,我的孩子们,再也回不来。他应该偿还我的。他必须偿还我!”
“所以你就……”一直安静的女人这时插了一句。
“所以我就对戒指许了最后一个愿,以我和年轻人的性命,换戒指的性命。这个不详的戒指,我要毁了它。想不到的是,戒指竟然答应了,在指针刚开始走动时,年轻人就和戒指一起,进了这个壁炉,化为灰烬。”
“那你呢……?”女人睁大了眼睛。
“我么?就奇迹地存活下来,一直活到今天,一天一天老去,可就没有死的迹象。我甚至不需要吃东西,只要给我一点点木炭就好。”
“木炭?”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是啊,木炭。”老妇人咯咯笑起来,声音依旧嘶哑难听,面上沟壑一般的褶皱被嘴巴的动作带动着,越发显得苍老无比。“你不知道吗?我没能死成,而是化作了这个壁炉。我就是壁炉,壁炉就是我啊哈哈哈……”老妇人的五官扭曲起来,面目狰狞,全身也都在朝不同方向扭动,最后,终于和旁边的壁炉化为一体。壁炉里的火焰更加欢腾,火舌往外伸得老高。
看着这一切的女人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但并没有动。她在椅子上继续坐了一会儿,似在平复心情,这才朝来路走去。
屋外的风声和空中的咆哮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静得可怕。女人借着门廊微弱的壁灯,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讶异地发现天并没有黑,依然是她进屋前的模样,没有一丝风。
有人从前面的路上走过,女人叫住他,跟他打听住在屋里的老妇人。
那人诧异道:“啊,那屋里还有人吗?怎么可能?已经废弃了三十多年了,不是吗?”
等那人走远了,女人又怔了一阵,然后眼含泪花喃喃自语道:“那枚铜戒,你又怎么会知道,只要一心向善,帮人排忧解难,便永远不会被它控制。你佛它即佛,你魔它亦魔。只可惜了我的小哥哥,三年前因为筹建乡村校舍的事出来找铜戒,从此便杳无音讯,却不料想命丧于此。”
半个时辰后,女人沿大路离开,只是身后那幢庄园,火光熊熊,灰烬漫天而起。
作者介绍:大千一墨,一手拧话筒,一手写骚年。从今日起,一日一个故事,与君共享。喜欢的话,请关注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走着走着,花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