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病吧”,我从KTV包厢里走出来,正打算透透气,手机刚一滑动解锁就看到了那一长串看似柔情却咄咄逼人的微信: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聊天了,到底怎么样做你才会有感觉?我每天只能隔着微博、微信远远地看着你,像是隔着一道无法穿透的门。我不用One,结果装了One,关注的人只有你;我很少上微博,结果为了你,每天都去刷,就是为了看一眼你的状态;我也很少用微信,但是和你的聊天对话框永远在置顶聊天那里……约你吃饭、看电影你也总说没时间。我很努力地去找那个能开启我们爱情的button,但是一直找不到。你难道都不会感动?你难道感受不到我的用心?
原本那天朋友帮我过生日心情挺好的,结果看到这些,我的火气从丹田一路蹿到嗓子眼,差点发飙一个电话拨过去把高乔骂得狗血淋头。但转念一想,好像压根没这个必要,既然上次说的话他没有听清楚,那就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彻底死心。于是,深呼吸,压住怒火,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
高乔,我想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郑重地叫你的名字了。一、你希望我说什么呢?你想听什么?你又期待我做什么呢?二、我之前就已经很明确地表示过,我们两个并不适合当男女朋友,做普通朋友倒还可以考虑。三、至于你所做的一切,我从来没要求过,你觉得我应该感动,所以我就要感动吗?但你不知道你的每一次早安和晚安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负担,所以我一般都选择性忽略。四、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我一直都喜欢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上次回绝以后,我已经很刻意地疏远你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你总不能情感绑架,强迫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吧?五、以上都是废话,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我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过了好一会儿,微信上才显示了高乔的回复,这一次倒极为简短:
是我想多了。抱歉。你的自由。
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最后一次回道:
再见再也不见
然后就把高乔的微信和手机号都删掉了,我想,今后是不会再联系了。
我是一个特别简单直接的人,最讨厌虚伪和敷衍,也很烦那种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硬要拐个九曲十八弯讲的人,更烦那种感情上暧昧不清,拖拖拉拉的人。我不记仇,不是因为有多么大度,而是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也从来不拉黑别人,一般看谁不爽就直接删掉了,落得清静。当然,我的这种简单直接也延续到了感情的处理方式上,不喜欢的人,手起刀落,干脆利落,我没有闲情逸致去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培养感情,也没有那个精力跟一个所谓的追求者玩欲拒还迎的游戏,享受钓鱼的乐趣。也许有女生会享受这种被追逐的乐趣,但对我来说,不喜欢的人的付出是一种负担,我承受不起。
policeman, fire fighter or a post man
手机忽然想起来,“喂——”
“Happy birthday,米大小姐。最近公司的事情特别多,差点把你的生日给忘了。”还好今天mark明日待办事项时发现了以前设定的生日提醒,王易心想。
“你还记得我生日啊,我生日的好心情都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破坏了……”
“怎么,谁惹你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来让我这个还在公司里苦逼加班的人开心一下。”
“你又加班啊?晚饭吃了吗?注意身体。高乔你还有印象吗?”
“高乔?我想想——欧辰的朋友对吧,后来要追你的那一个?”
【二】
我跟高乔第一次见面是在欧辰的生日聚会上,那晚一帮人在人民广场附近吃饭,唱歌,一直high到一点多。他们要通宵,但我实在倦极了,准备打车先回家。跟寿星欧辰打好了招呼,碰了最后一杯酒,拎起包包起身离开时,有一个人影忽然站了起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打车太危险了,我开车送你吧。我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我好像不认识啊,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这边还没结束,你们继续玩。拉开门,故意忽略掉身后略微有些尴尬的神色。
“等一下,小米,还是让他送你吧。安全一点,我们几个都喝了酒,就数他最清醒了。”欧辰开了口,其他人也附和起来,我也不便再坚持。
上了车,才发现这个人似乎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开聊,“我叫高乔,是欧辰的朋友,也是他的合作伙伴,‘麒麟’这个公司是我们一起做的。”
“哦,好像刚才欧辰有提过。”
“你做什么的啊?”
“PR,我有点困了,先眯一会,到中山公园了你叫我。谢谢……”真的好困,一点聊下去的心情都没有,果断切断对话。
“哦……”高乔就算再笨,也看得出来,那晚的我并不想与他多聊,于是也很识相地咽下了原本准备好的腹稿。
我原以为,我跟高乔的相识只是茫茫人海中两个陌生人之间的简单交汇,并不会有什么下文。直到有天,欧辰破天荒地跑到我公司附近请我吃饭,跟我说,高乔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试试看,反正你也单身这么久了。
我说别,我一个人挺好的,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而且,我现在手上有5个项目同时在跟,排期已经做到年底了,也没什么心情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你还真想做“圣斗士”啊,欧辰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别说你妈了,我都替你操心。得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公关客户在衡山路的酒吧玩到很晚,你女朋友打电话过来查岗是我打的掩护?好好好,大小姐,我不说了,真是怕了你了,反正我已经把你手机号和微信都给人家了,你好歹交个朋友吧,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请问你有面子吗?
嘴上这样说,但毕竟是朋友的朋友,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于是就通过了,偶尔在微信上不咸不淡地回几句。
【三】
“这不挺好的吗,你干嘛不试试看啊?而且,你单身都两三年了,好不容易遇上个眼瞎的,你还不知足,还这么作……”
“去死,你一天不损我就嘴痒是吧,还能不能聊天了,不聊我挂了——”
“你说啊,我这不听着呢!”
后来,高乔说他那边有个新产品下半年想做推广活动,就跑过来问我品牌营销和公关方面的事情,后续可能考虑跟我们公司合作,这个理由很正当,加上公司有一半是好朋友欧辰的,我自然无法拒绝。
可是,当私下见过两次面以后,我就确认了自己的怀疑,与其说我们在聊工作,谈合作,倒不如说高乔是假公济私,借着见面的机会约会。这种感觉让我如鱼骨在喉,为了避免事态严重下去,在我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我用吃完饭的最后十分钟做了总结陈词,说明了项目可以用的概念、手段和操作方式后,便假装云淡风轻又特别认真地说了句,“高乔,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你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跟精力了,我们并不适合,你应该去找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子。”
“为什么不适合?你都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这是你的理解,但我有我的想法。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没有什么互相吸引的地方,已经没机会一见钟情,更加不可能日久生情。”
高乔虽然听欧辰提起过,知道小米是个感情上面极为挑剔和理性的人,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小米会这么直接地回绝自己。他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眼下小米冷淡的态度不过是因为还不了解自己,自己也没来得及向她展现优秀的一面。难得遇上一个有好感的女孩子,他不愿就这么放弃,“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为什么你这么坚持,这么肯定我们两个之间不会有结果?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呢?”
“如果我说,我们前面的两次见面我已经在尝试了呢?只不过相处下来,确实没有什么感觉,我们两个人的思路和谈话永远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连成为知己好友都很难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好的男女朋友呢?我一直都觉得,好的爱情是英雄所见略同。”
本来那天吃完饭以后,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毕竟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看高乔的样子也不是恋爱经验丰富和厚脸皮的人,估计不会再纠缠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动物,被喜欢的女生郑重拒绝后,越挫越勇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会转向其他有好感的或回应积极的女生,退而求其次。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以后他开始了更加迂回的战术,每天在微信上说早安,晚安,每天分享一些东西,我发的东西他基本都会点赞和评论,这种状态持续了半年多。我并不喜欢这种类似暧昧的相处方式,也不想在回绝对方后再多生事端。我总想着,不论口头或行动上,我都已经将立场表现得很明显了,他应该慢慢就会放弃了吧?毕竟不会有人愿意一直守着一个冰块的。
【四】
“所以,你那么坚定地回绝他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不愿意试试看呢?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没感觉啊,就这么简单。培养?你忘了我大学里的那个男朋友了?”
明明不是喜欢的人,因为偶然的机会相识,因为对方火热的追求和诚挚的表白,加上旁观者的怂恿,头脑一发热,就答应做对方的女朋友了。结果,只交往了三个月,我跟对方提出分手了,因为真的没有感觉,如果一段感情,连牵手和接吻都觉得是多余,都觉得很尴尬,这样的两个人能好好地在一起吗?
也许“感情”真的是可以培养的,但我始终不觉得“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如果爱情是可以培养的,如果只要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两个原本各自独立的个体放在同一个时空内不断地相处、磨合,然后就可以生出爱情的火花,然后他们就会幸福甜蜜地在一起,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单身?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相亲认识结婚的人后来都离婚了?那些人口口声声地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人当中,又有几对是培养出来的?小概率的个例并不能推翻整体趋势。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彼此吸引,相互靠近的过程。爱情是遥遥相望时的心有灵犀,是四目相对时的怦然心动。这样难以企及的浪漫和美好,如果不是源自当事人内心的渴望,谁有能力去培养它?
说回高乔,其实他人还不错,但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也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他的短信让我火冒三丈的原因是,他似乎在用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方面的付出要挟我给到对等的回应?
但他不知道,在爱情的世界里并没有什么公平可言,爱情它不是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对等交易,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去勉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来喜欢自己。他觉得他付出了感情,我就该有所回应,那么我倒想问一句,那些过去对他付出过感情的人,他都给过回应了吗?他难道就没有拒绝过自己不喜欢但喜欢自己的人?你喜欢别人,难道你就有理了?
感情上的付出不一定能成为赢得爱情的筹码,这个应该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懂的简单道理。你喜欢一个人是你的事情,但对方喜不喜欢你是他的权利与自由。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用自己的权利与自由去压迫他人的权利与自由。
爱情,可遇不可求,你永远无法勉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
或许我们每一个人应该抱有《秒速五厘米》里面的心态:人的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你不爱我,我不怪你。
遇上了一个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你,是一种可遇不可求,是一种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尝试之后,就潇洒地走开,至少失去了爱情的你还留有风度和尊严。
“嗯,好像也对,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你这样果断残忍地拒绝可能太伤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了……”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也许他只看到了我的残忍,却不明白果断地拒绝一个不可能的人也是一种善良。”
小米,到你点的歌了,快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