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
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
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
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
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
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
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
说到说话这活儿,我是个愚笨的。也可能因为这个所以爱听郭德纲的相声。
一则无论单口对口,每个字都听着真着。每个字都落地有声。每回单口相声开场都有段定场诗,有些是摘的古人的段子,有些是老辈们就着人情世故那么攒的溜口,有的是坊间流传下来的百姓智慧。大多诙谐俏皮,朗朗上口,有些听着理有些不太正道但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就这或长或短的定场诗,从郭先生的嘴里那么一过都那么上耳。
二则,他的相声早已到了炉火纯青、行云流水的境地。同样的段子换个人,哪怕不是和于先生搭档,那个味儿都少些。不像听别的相声听着听着说的人好像都提不住那股劲,泄气了。
三则,我这人实在没什么像样的爱好,人家能说会唱的,能歌善舞的,巧言善辨的,我都没有。所以遇到个心里不顺畅不自在的时候,听上一段,一乐,就冲开了。
四则,向来佩服会说话的会讲事的人。一直认为都是聪明的人才做的到。自己个儿都迷糊的人是说不清来龙去脉的。但凡能理清枝枝蔓蔓,还能恰如其分的缀上各色的花儿朵儿,那真是有着玲珑剔透心的人干的事。
不过对于嘴笨心钝的人来说,和聪明的人相处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明白过来以后,还真会忍不住抽自己嘴巴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个给自己不断贴SB标签的出丑窘境。
前段时间看了一些小说,更明白了,找个说得上话的人,原来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说的上话,首先是要那意愿。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上话不是互相吹捧,而是有些时候唠着唠着,都发现有意思,有些东西要好好思考一下。好像痒处被小手那么挠着,鱼儿在清水里那么游着。
就好像一团团线缠绕的难分难舍,一间屋子堆放的密密实实,来了那么一双巧手,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不声不响,眼神这么定了两定,就开始动作。就看到十指翻飞,各样腾挪码放。成了!说不出怎么成了,总之你眼睛亮了,心里也通透了。一切都变得那么熨帖舒服。就连自己都仿佛有那么一点聪明起来了。
于是,就期待每一次的说话。
小说里有那么一句,咋就不喜欢呢?不知咋的,看他就膈应,更是说不上话。书中有个女人在门外听到男人和相好一下子干了三回。两个人完事,还兴致勃勃的说了一宿的话。她就这么站在门外听了一夜。一口气憋着回来和相好的男人一通绘声绘色,深情并茂。那男人铁青着脸,绝望的说,他们说了一宿的话,说了一宿的话。她和我这些年从来都没有过。原来不是她不说,是不和我说。
还有一个倒插门的愣头青,稀里糊涂的嫁给了年轻的小寡妇。小寡妇可不糊涂,可知道为啥收纳下这个自己不看好的闷葫芦。可不想,自己四五岁的小丫头倒好和葫芦说的上话。到后来,小妇人和人为了爱私奔了,居然留下了亲骨肉,给葫芦留下话:丫头,我不带走了,她和我说不上话,和你说的上话。
和谁都说的上的人不一定热闹,但看着和谁都说不上的人也不一定孤独。 说话,这活儿!还真不是嘴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