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于空气中的淡淡年韵,像一支笛吹响了我对儿时年味的回忆,不知从何时起那一缕深埋于心中的幽香,便随着这笛音在心中飘扬…
儿时故乡的年事应该是从腊月二十一起吧,因为有歌谣为证:“二十一备年历,二十二打春锣,二十三挂肉熏,二十四做粑糍,二十五磨米粉,二十六做豆腐,二十七炸得油滴滴,二十八杀鸡又宰鸭,二十九样样有,三十日全家围着火炉守除夕。”
这首儿歌就记录了办年事的程序,农村嘛农事仍然是最重要的事,备年历并非是卖一本年历回家,而是要那种民间拓印的对农事有用的农历年历,那上面不仅仅要写明一年中的黄道吉日,二十节气来的准确时候,还要有什么“几牛耕地,几龙治水”在上面,我是看不太懂,村里的爷爷辈们一卖回这样的年历就要聚在一起研究一番,因为我识字而且说话的声音好听,所以我常常被他们抓来念这年历上的内容,而他们则捋着山羊胡须,半懂半不懂的点头,分析,争吵,往往我在他们的不同意见中早已开溜,否则被逮住而且评判不公,他们就会把矛头指向我,都会骂我白读书,甚至还会向我父母说我读书不通达。如今那些爷爷们早已做古,而我也早已不是梳羊角辫的小丫头了,而年事也早已少了这一道韵味了。
打春锣其实也是送年历,不过那是在一张红纸上简单地拓印了二十四节气的年历,往往是由一些老者挨家挨户送,一边敲着一片小锣,一边唱着一些祝福的话语,唱完后主人家封一个小红包给对方并从对方手中接过那一纸年历,所以一般只有过了腊月二十二才能给乡民打春锣。不过现在偶尔也有人打春锣,可是主人和送者之间却少了那种默契,听他们说如果有时红包的钱封少了点,送者还会骂人的。不少主人看到打春锣的人来了也干脆关门不理了。
挂肉熏是指自制腊肉。而最让我心仪的是做粑糍,那时整个村的同姓人都放在一起做,从早上开始一直做到深更半夜,主要是男人们的活计,做粑糍就是把糯米蒸熟捣碎,然后放到一块青石板上由几个饱力后生再用郎头捶打,打得越烂,粑糍越好吃。往往最先做的那家人家要拿出一方来分给大人小孩子吃,刚做的粑糍又香又软,沾上芝麻糖或炒豆粉,对于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来说是一年之中最难得的美味,而且可以尽情享受。当然那种东西吃起来好腻的,只是所有的孩子都在一起吃,大家抢着,闹着,并变着花样吃,有哭的,有笑的,大人们从不干预,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着,那份开心的劲,怎一个香字了得。
做完粑糍之后该是女人们的活计了,而们这些小女孩子,常常是最好的帮手。家家户户把米粉蒸熟像和面粉一样,和好擀成薄皮,有的撤上芝麻,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剪剪做做,有的做成蝴蝶形,有的做成花朵,有的做成福字……晒干后用茶油炸了,成为过年的待客的点心。而且我们村有一种风俗,出嫁的闰女回门后,再接回婆家过年时,娘家一定要制做十种家做的点心送回婆家,而婆家在新媳妇回家后要把这些点心送给左右邻居品尝,既评品新媳妇的手艺灵巧,也分享婆家的快乐,也表示这个媳妇已融入同宗来。因为我制做的花和蝴蝶点心特别好看,所以常常被那些大婶请去指导,而我也得到新媳妇回门的点心的种类也最多,那样也方便我学习好了,再教给大家。
其它的年事就是大人们的事了,我们这帮小孩子再也帮不上忙了,分给我们的事就是打扫周边环境的卫生,空闲的时候我们就各自从自家用来做豆腐的豆子中偷一把出来,把它们撤在火炉上炜,有时候大人们闻着这香喷喷的豆子,也乞求我们给他们一把尝尝。不知怎的,以后吃过不少这样的炒豆子,可是就是没有孩时的好吃。久违的豆香已和儿时的年韵一起,飘在深深旧梦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