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学校接大宝,身后被人拍了一下,是兰,她急急的问,娟,你知道么?晓中风了,一边脸动不了,口水到处乱流的。我大吃一惊,晓才多大,跟我一年生的,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怎的就会中风?我有些内疚,忙问现在好点了么?兰说好多了,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休养。
最后一次见到晓是在三年前,我们都各自成家,我常年陪老公在天津,只在过年时回家。匆忙中我们甚至会忘却遗失对方的电话号码,所以,晓的近况我真的不知道。
晓是我的中学同桌。白天我们一起学习,晚上又在一张床上睡觉,三年的时间我们形影不离,就连放假也不辞辛劳地往返两家小住,我家和她家隔了十里地。晓不偏科,理科也不错,不像我理科成绩惨不忍睹。
我们在一起看《还珠格格》,我特迷小燕子,她却喜欢紫薇,为此我们冷战了半个月,谁也说服不了谁,索性互不理睬。后来我先绷不住讨好似的笑了起来,她也笑了起来,她说她也快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又腻在一起了。
好景不长,又在一起看《武林外史》,被帅气潇洒的沈浪迷得晕头转向,为了沈浪选七七还是飞飞我们又吵了起来。我说飞飞阴险狡诈,是朵见不得阳光的冰花,七七才是开在阳光下的向日葵,阳光美丽。她说飞飞很好,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付出生命,她也不想当冰花,是命运使然。
我们就像是小燕子与紫薇,我就是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糊里糊涂的小燕子,晓就是温柔美丽聪明智慧知书达礼的紫薇,身边老师同学也都这么说。
晓的身世很让人心痛。父母生下她就将她送人,因为要空出位置生儿子。所以晓的家其实算不上是她真正的家。但是晓的亲人们对她很好,若不是她告诉我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晓的养母对她很好,晓拿出小时候的照片,年幼的晓笑得很开心,穿着美丽的花衣,被养母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流着泪说好想妈妈。晓的养母在她八岁时被采石场炸下的石头砸死了。晓告诉我她永远忘不了妈妈惨死时的模样,她给妈妈买的花发卡嵌进头皮里,那是她攒下零钱买给妈妈的生日礼物。每次晓都会流泪,我只能握住她的手,陪她一起思念,一起流泪。
我们终究是分开了,我们都长大了,走上各自的人生路。偶尔打个电话,总是久久的沉默,除了几句普通人似的问候,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曾经的我们那般要好
,无话不谈,现在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慢慢的,我们的联系也少了,但是我们知道彼此生活得很好,这就够了。
有一次晓给我打电话说有个男孩想带她去远方。可是他们只是见过几次面,她问我该不该答应。我很无奈,虽然我比她早几年结婚,可也不能草率地给她一个答案。我问她,你爱那个男孩么?她说谈不上爱,只是不讨厌,她觉得那个男孩对她很好。她说一个男孩见几次面就想带女孩私奔,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女孩太有魅力,让男孩一见钟情了。一个是男孩不负责任单纯想骗女孩而已。她说她觉得自己没有让人一见倾心的魅力,所以男孩八成是骗她的。我说晓,你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一直都有。她没有说话。她没有和男孩一起走,又一个人去远方打工。
三年前见到晓是在医院,大宝感冒发烧输液,在输液室见到憔悴的晓抱着几个月的女儿也在输液。她轻轻的说,娟,我留家里了。我猛的反应过来,心抽搐的痛,她还是嫁给了哥哥。
晓说她也没办法,这个家对她有养育之恩,妈妈和奶奶的爱她报答不了。奶奶走了,家里只剩爸爸和哥哥,她若再离开,他们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姑姑们说家里底子薄弱,自己若不嫁,哥哥只怕难找上媳妇了,这个家就散了,没有希望了。她好爱这个家,不想看到家散了。晓说,人必须得报恩。我问晓,你们的感情怎么样?哥哥对你好么?晓说也就那样了,一起长大的兄妹,太熟悉了,是亲情不是爱情。但是哥哥现在在努力赚钱养家,比以前无所事事好多了。我无语了,只好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爱情到最后也会转变成亲情的。晓说,娟,你知道的,我若想嫁他,也不必拖到现在,你懂我的。
我的晓,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点,自私一点点,多多倾听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
偶尔路过晓的村庄,总会习惯性的向她家望一眼,希望晓过得幸福,因为她如此善良美丽,应该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