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盛赞伯夷是贤者,再看100多年后,儒家传人孟子是怎么评价伯夷的。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与乡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
孟子说,伯夷不看丑恶的事物,不听邪恶的声音,这不正是孔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写照吗?
伯夷这个人,不是他的君王,他不会去服务,不是他的子民,他不会去驱使。天下政治昌明时,世风良好时,就积极进取,该当官当官,该发财发财,有所作为,有所建树;如果天下混乱时,就隐退,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同流合污,这不正是孔子所说的“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的写照吗?
实施暴政的地方,暴民猖獗的地方,伯夷不忍心在那里居住,这是怕玷污了自己美好的品德,这不正是孔子所说的“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的写照吗?
乡是中国古代的行政单位,《周礼》中说,一万两千五百家人口为一乡,乡指的是民间,是老百姓的聚居地,也指社会的最底层。最底层什么状态?一定是愚昧落后的,是文明文化和礼仪礼教缺失的地方,孟子说,伯夷认为,与那些愚昧落后的底层人居住在一起,就好比穿着在朝廷中的礼服礼帽而坐在肮脏的泥沼和灰炭中一样。
最后,孟子揭示谜底了,在商纣王当政的时候,伯夷跑到北海之滨隐居起来,等待天下政治昌明,等待一个圣明君王出现的时候,再回去做国君。
所以,伯夷根本不是一个爱国者,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洁癖者。
你商纣王昏庸无道,我就不跟你玩,我跑到海边躲起来,等你商纣王死了,等天下出现一个圣明君王了,我再出来给你当官,为你服务。
孔子不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吗?你卫灵公根本不是我心目中具备仁德的国君,我在你卫国居住十年就是因为我没地方可去,悲催呀,走到哪里都不被看好,惶惶乎像丧家之犬一样。甚至,孔子可能像伯夷一样,期望卫国能出现一个圣明的国君,然后孔子就有机会推行并施展自己的仁德政治。
孔子称伯夷为圣人,他的圣在什么地方?就在于近乎极端的洁身自爱。为了保全自己圣洁的品性,可以连国君之位都舍弃,可以连国土江山,连荣华富贵都舍弃,洁癖自爱到这种程度,也真的只有圣贤所能为的了。
拉拉撒撒说了这么多,伯夷这个圣人,对于我们今人有什么启发?
人人都自爱,但我们不可能做到像伯夷那样极端,极致。做不到,但并不代表不能学,做不到全部,至少可以做一点皮毛。是不是为了个人利益,为了挣一点金钱铜板,就可以丢弃原则底线操守,为所欲为不所不为?我们做人做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为了坚守品格,为了洁身自爱,丢弃不了江山富贵,但至少可以丢弃鸡毛蒜皮吧。
在人类组织族群之中,拥有美德的人,一定会获得更多的认同与爱戴,看似丢弃和吃亏,其实长远而言,会获得更多的资源,获得更多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