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 坦佩雷 晴
图说芬兰教育的俭与奢
今天的学习任务是参访离坦佩雷不远的小溪学校。芬兰学校的名字大多平实,小溪学校就是因为旁有条小溪,故而得名。
小溪学校共有学生500多人,在芬兰,这已是规模很大的学校了。我们参访了学校的木工课室、家政课室,观摩了小学数学,初中音乐、生物、信息技术和手工课。
芬兰学校与中国学校有太多的不一样,比较思维或对比思维,往往会带来深刻的思想变革。
没有校门和围墙的学校
小溪学校没有气势宏大的校门,没有门卫,没有来访登记制度;没有围墙,没有遍布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校名随意地贴在正面的墙上,没有校训,没有“三风”,没有师资展示,没有各种各样的核心价值观。
一种彻底的简单,安安静静地座落在溪边,湖边,森林里,在阳光下,有一种童话的味道。
我问小溪的校长Aiad先生:“这般无门、无墙、无安保人员,不担心学生安全吗?”
这个到过中国重庆的校长,笑了,摇着头:“根本用不着,门越坚固、围墙越高的地方,越不安全。为什么要防小偷,是因为有小偷。芬兰没有人伤害孩子,不要门,不要墙。哦,对了,我说过,敢拆围墙的校长,才是中国最棒的校长”。
没有欢迎仪式
没有学生戴着绶带,站在校门口鞠躬问好;没有学校领导蜂拥而至前呼后拥;没有座位牌,没有长篇的欢迎辞。
接待这些来自北京、重庆、广东的校长,居然是直接引到木工教室。
一切都特别简单,表示欢迎一句话,介绍学校一分钟,渴了自饮自来水,自己找个座位,站着也行。
简单地说明我们要完成的任务,校长们便尺寸、锯子、钳子、锤子地开始了。
教育需要敬畏心,对真实和真理的敬畏,一定是第一位的。让一群真实的人,办一所真实的学校,培养真诚做人、做事的社会人。——这应该是教育的高标还是低线?一时,或许永远都讲不清楚。
在小溪学校半天的参访,留给我的最大感受就是,真实。教育,没有比真实更可贵的了!
坐在桌子上的老师
走进八年级的音乐课室,我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来了这么多“外国嘉宾”,师生都没有特意表示问好。十二个学生,一个女老师,弹着吉他,非常投入地唱着芬兰乡村音乐。
糟糕的是,这个女老师居然坐在第二排的学生课桌上。除了我们这群中国校长,她的校长,她的教育局局长就在她身边。
我以为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教态有问题时,她会从桌子上下来。
至使至终,她都坐在桌子上和学生们一起唱歌。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她用笑容,用声音,用欢快的肢体语言传达的快乐,深深打动了我。
当时,清远市清城区的欧志雄局长正在我身边。我说:“美极了”!他说:“师生都全情投入的课堂,当然美极了”。
敢坐在桌子上授课的老师,在小溪学校不是仅此一人,在观摩手工艺术课时,上课的女老师,还是坐在桌子上的。
我也想坐在桌子上给学生们上一次课,哈哈,想想就好了!
没有高大上的运动场地
足球场,没有真草,连人工草也没有,只是用粗沙细石铺得平平整整。这足球场放在中国,家长不会答应。他们会理直气壮地反问:“伤了我们家孩子谁负责”?
在中国,当然由学校或体育老师负责任,在芬兰,孩子和家长都说:“我们自己负责”。
没有200米、400米的塑胶跑道,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两米宽弯弯曲曲沙石路,既是跑道,又是自行车比赛场地。
学生们下课玩的,不是印象中欧洲高大上的运动器械,而是各种各样简单的秋千。秋千多半是用芬兰最常见的木头和一些废旧轮胎做成。学生们打打闹闹、推推搡搡,有人摔下,有人滑倒。
没有老师值日,没有校长巡视,小溪学校的校长、老师,仿佛从不担心会出安全事故。
Aiad校长说:“学生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是孩子的样子。童年和青春也应该是孩子的样子。今天不给他们摔倒的勇气,他们今后就没有摔倒了还能站起来的机会。
——我一生都会记住这句话。
芬兰教育,奢在国家投入
我有着深深的疑惑,这样俭朴,甚至有些简陋的芬兰学校,是怎样让芬兰教育水平挤身世界一流的?
经合组织(OECD)自2000年起,每3年组织一次对各个国家15岁学生的测试,也就是PISA(The Program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被称为“教育界的世界杯”。
在迄今为止的几次测试中,芬兰学生各项成绩均名列前茅,以傲人的成绩占据排行榜第一方阵。2010年更是在3个方面位居全球第一,被公认是全世界基础教育成功的典范。
在所有测评国家中,芬兰学生的学习时间最短,学生表现落差(最高分和最低分之差)全球最小,校际间成绩差异几乎为零,且学生家庭社会经济背景对成绩的影响也几乎为零。
芬兰有一句名言,“教育是芬兰的国际竞争力”,芬兰从小学到大学全部实行免费教育。芬兰教育经费在国家财政预算中所占比例高达18%,远高于美国和日本,更高于中国。
奢在均衡、师资、惠及每个学生
——“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是芬兰教育的核心价值。“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接受到相同质量的教育”。教育均衡,在芬兰不是梦想,是已经实现了的梦想。
反对对学生进行任何形式的“排名”,他们这样做,为的是避免人为制造出“差生”,使之最终成为社会包袱。
芬兰的执政者知道,改造一个对国家和人民有害的人比改造一个“差生”的成本要大得多。
——芬兰中小学教师至少要硕士毕业,教师的高素质,保证了教育的高水准。
在芬兰,教师是“基于研究的职业”,教师必须深入了解所教学科的最新研究成果,必须以研究者的态度看待教学工作。芬兰的教师都要求是研究型教师,不会研究的老师很快就会被淘汰。
芬兰没有独立的师范大学,综合性大学培养出来的教师,知识面宽,知识结构合理,教育创新能力强,特别容易培养为全科教师。
在芬兰,有26%的大学毕业生最向往的职业是教师,高于医生和法律工作者。教师是芬兰最受尊重的职业,不是之一。
——芬兰每四年颁布一次全国核心课程大纲,规定公共科目和课时分配,至于教什么、何时教、怎么教、采用什么教科书,完全由地方政府、学校董事会和教师自行决定。
芬兰教育已经基本实行小班制和弹性小组合作制,允许学生按照自己认为合适的进度学习,也允许学生根据自己需要到其他学校选修课程。
——芬兰教育,在硬件上做到实际、实用,“俭”得恰到好处。在师资、课程研发、均衡发展、支持弱势学生等“软件上”做足功夫,奢华至极!
中国教育,学校越修越大,硬件越来越好,理想越想越离奇。但急功近利、缺乏社会信任、课程呆板抄袭、师资弱化、管统加码等现象积重难返,对未来教育的破坏越来越严重。
对比芬兰教育,我们用什么来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