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打流感疫苗。
当又一次去抽老人头时,感觉自己很卑鄙。一次次,无数次,把为数不多的毛爷爷从自己手里递到别人手里的时候,慈祥的毛爷爷都无动于衷,内心汹涌澎湃的始终是我一个人。对于一直都提倡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自己,这几年一直都在走下坡路,没有收入只有支出。每抽出一张老人头,都有一种罪恶感,但我别的功能都已笨拙,唯有这个动作还很完美。老公倒是不说出口,但是那紧锁的眉头,吧咂吧咂的嘴已经演绎了他的所有内心波涛。还能怎么说,还能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当我带着十分虔诚把钱交给医院,来延续我的生命时候,敬爱的毛爷爷也就默默不闻地离开我。有时候想,看来毛爷爷他不喜欢我,假如是一些钢镚,投个币还能听到它唱个歌呢。
打疫苗现在都集中到了保健院,离这里还有一定距离。我攥着我的钱袋子,心里空落落的,不想立即去医院。人的思绪就是一匹野马,有时根本束缚不了它。命,一个单一的名词,落实到实处,就是活生生的肉体。我不止一次问自己,我的命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么多次的死里逃生,在生与死的边界徘徊,最终没有掉队。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伶牙利爪,还是……每一次病魔张牙舞爪的侵犯时,我就无休止地用钱去通融。病魔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需要不停的去满足它的欲望,才让你感到一点生的希望。命有尊严吗,活着的意义又何在?我的心像一个漂浮在空中风筝,不停飘荡,找不到归宿。钟表漫不经心的走着,滴滴答答,时间就被一声声敲击走了。我才如梦方醒,又一次坠落在地上。
一路上风倒是温温的风,柔柔的用它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天公作美,我就不能阴着脸对它。脸上的组织又一次郑重起来,努力拼凑出一个明媚的五官,对着阳光。一路上不知名的小草望着我,路边花圃的小花还抖着精神开的灿烂,红红的,艳艳的,都对着我款款深情。我不知道它们兴奋什么,秋快过完了,冷风蠢蠢欲动,它们还能高兴几时,看来植物是没有心的。
走到医院才明白,原来给医院送钱的那么多。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找到疫苗注射处,二百个号已经发完了,我的天,他们家都有印款机吧,要不每个人都是不动声色的往前边挤。还好,胖胖的护士小妞也热乎得很,热情的说,你可以等等,一会有办法,应该都能打上。于是不由就多看了胖妞护士几眼,身材饱满,笑容香甜,心也就像被熨铁熨过一样服帖些了。
一屋子的声音挤着声音,磕磕碰碰的,脑子像装了马达,不停的嗡嗡着。时间也被胶合着,一点点的蠕动。屋子里好多都是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这些祖国的花朵有的睁着眼,有的闭着眼,有的张大嘴巴抗议着,满屋子的花团锦绣。除了这些,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我在一张张脸上探寻着,每一张脸也都带着阴和晴,是啊,老人都经历了漫长的一生沉淀积聚,每个人都是一座宝藏。拿钱来续命都是应该的,夕阳红,晚霞落满天。
打完流感疫苗,心情也就放飞了许多,特别是打针的护士小姑娘千交代万叮咛,不要洗澡,不要吃药,哎呦喂,真的暖心啊。
我终于找到了命的真实意义。有了命就还能好好活着,好好感触世界上的美好。
毛爷爷我又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