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的味道

摄影/文字: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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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端午,如若不是看到街头巷尾有卖葫芦和彩绳的小摊,我似乎都没注意她的来临。

不知从何时起,对于这个节日的感觉渐来渐淡了,或许是从离开出生的那座小城开始,或许是自姥姥、姥爷过世的那年开始。

也或许就是从我长大的那天开始,当然,这个就比较泛泛了。

记得小时候,每到端午节临近的时候,家里都会很热闹。

姥姥会拿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面前不高的石台上放着一叠裁好的彩色方块纸,不多时,那些彩色的纸就会变成一个个的小“葫芦”。我曾像模像样的跟姥姥学过怎么叠,不过我叠的总会是七拧八歪的,但姥姥总会说我叠的好,听她这么说,我总是很开心。

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忘记如何去叠了,没有一点印象,想来我当时该是没怎么用心的。

姥爷总会在这个时候拿个大剪子去修建作为院子围墙的树丛,这应该不是什么习俗,只是恰好这个时间点比较合适。姥爷不是园丁,修不出什么造型,不过他会修剪得格外平整,看上去如打磨过的一般。

那时候这些树丛的叶子上总会有许多甲虫,圆滚滚的,甲壳被阳光一晃五颜六色,我总会拿个瓶子去收集他们,打着除虫的幌子,其实只是自己贪玩儿。想想前些日子偶尔在街边的树丛里还曾见过这样的甲虫,一如小时候一样,只不过,我早已没了大把的时间去捉他们,只剩下了匆匆一瞥。

父母会在过节的前几天买回江米和粽叶,都泡在水里,印象中那两个盆很大,总觉得现在很难再找到那样大的盆。小时候正是贪吃的年纪,总会偷偷地在盆里捞一巴掌生的江米,几颗几颗的放在嘴里嚼着,嚼成一嘴的碎渣后再吐掉,应该是很清香的味道,记不得了。我似乎还试吃过粽叶,似乎有味道,但同样,记不得了。

过节的前一天,全家都会上阵来包粽子。那时家里最常包的是肉粽,父亲会提前先腌一锅肉出来,包的时候,单纯的去闻腌肉的味道就已经让我开始垂涎欲滴。

那时候我的手很小,攥不住粽叶,但总要参与其中,于是系绳的工作就交给了我。那时用的绳是姥姥用棉线一股股搓出来的,也会和粽叶一起用水泡过,很结实。我两只手攥着绳的两端,他们会把粽子放上来,然后我就会用绳子用力地勒紧,再系上一个扣,那时包粽子不是一根绳只系一个,而是很长的绳上面系上一串。

我记得我似乎总担心系的不够紧,粽子会散开,所以每次都会用很大力气。有一次,我勒得实在太过用力,外加上小时候手的皮肤还比较嫩,绳子划破了手,勒进了肉里,当时竟然没感觉,后来看到血出来了才察觉到手坏了。印象中我该是没哭也没闹,母亲也只是随意得给我包扎了一下,我现在手上还看得到这个印子。

母亲总说,男孩子不能娇气,从受伤不哭这一点上我看来该是符合了这个标准。

小时候包粽子总会包很多,因为过节,亲戚都会过来。那时候包得再多,我都会希望再多些,甚至希望永远就这样包下去。不知是不是拿个时候就有预感,或许哪一年,这个场景就不再了。眼前包粽子的人也不会一直在。

端午节的早上,总是天未亮,母亲就会把我揪起来,院子里父亲已经准备好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他们驮着我去向郊外骑去。那时候路上机动车很少,不过有很多自行车,大家都向着郊外,就像一支骑行的队伍,浩浩汤汤。

我现在已经忘了当时具体的目的地,只是记得好远,好畅快。父亲骑车很快,总要停下来等后面的母亲,之后在母亲的嗔怪声中再度拉开距离,那时候总觉得父亲有用不完的力气。不像现在,路稍稍走远,腿就有些支撑不住,也变得有些懒了,现在母亲总怪他不和自己去散步,去散步也总是父亲慢慢地跟在后面。

踏青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姥爷接过我手里采的蒿草,将姥姥叠的葫芦系在上面,然后分着插在各个门上,很可爱的装饰,总觉得比现在的彩灯要好看一些。

一早上的“远征”过后,早已经饥肠辘辘,这时候拿出已经煮好的粽子,迫不及待地就吃了起来,那时小,但能吃很多。不似现在,只是象征性的尝上一个,毕竟不再是亲手包的,没了那个味道。

有多少年没包过粽子了,十年?二十年?记不得了,最后一次包粽子是什么场景,也同样记不得了。现在的我似乎吃粽子都已经觉得费事,更别说包了。不过我想如果我还能像小孩子一样凑到他们身旁,我一定就还会包下去,也还会有小时候的那个期盼,就是一直包下去。

算了,粽子总是没心气去包了,还是去散散步吧,但也就是在附近。远方有时总是用来看看就好,光是想想就已经累了。

路边看到一个卖粽子的大娘,在桶里挑了一个付了钱。但吃着总觉得少些味道,不过具体少了什么味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是记忆中的粽子。

但记忆中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我确也是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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