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365训练营极限挑战第35天
在急诊科工作，加班就是家常便饭。
还好，我的单身宿舍离医院只隔了一条街，七百米的路程，直线距离其实也就二百米。
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练就一身急速反应的本领，完全不需要过渡地醒来，接起手机，瞄到了两点的显示：“喂？”
“你负责的急20床心跳呼吸骤停，正在抢救，需要增援。”护士小封，即使再紧急的情况，她的声音也是那么温柔和甜蜜，让我愿意沉腻于意淫中。
“好，我十分钟中赶到。”现实的理智还是让我保持清醒。
两分钟穿好衣服，一分钟出门，我走上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小街。
小街上的路灯坏了，一明一灭的，将暗夜中的街道照出忽明忽暗的光线变幻来，很像是电影里惯常的手法。我笑了，奶奶滴，老子向来不信邪的。
拐了一个弯，沿着医院的院墙行走，再有二百米，就是医院的大门。
暗影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我吓得不由往边上蹦了一米远去：“谁啊？”
“嘿嘿嘿，吓着你了马大夫？”原来是我的病人老胡。
“嗨，老胡叔啊，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嘛？”
“你们在抢救病人，害得我也睡不着觉，就想回家看看。”
“哦，行啊，你慢点儿啊，这黑咕隆咚的，别摔着喽。”
“没事儿，放心吧，马大夫，我看得见。对了，你明天跟我老伴说一声，我回家了。”
“好嘞，走吧。慢点儿啊。”
“再见。”
说话耽误了两分钟，我怕超出了十分钟到医院的约定，忙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抢救室。
抢救床上躺着一个人，一线值班医生邢大夫和小封在轮流心脏按压。见我进来都打了个招呼，看那俩人已经累得够呛了，我忙上前：“我来吧，你们歇会儿。”我上前看了一眼病人，是脸色没了血色的老胡。
我的头“嗡”地一下子，失去了思维能力：“他妈的，我见鬼了。”小封见我发愣，催促到：“愣什么？快上手啊。”
我只好上去按压，感觉自己的手和脚都不听使唤了。我触到老胡有些冰冷的身体，浑身开始哆嗦，哆嗦得接近抽搐了，我想让邢大夫先抢救我，可我又说不出话，只管一阵紧似一阵的抽风。
邢大夫以为我在偷懒，不指望我了，准备除颤。他把我拨拉离开病床，我没有知觉。
那个电极板在老胡身上“呯”地一声，老胡的胳膊和前胸都跳了起来，又吓了我一大跳，我往后躲的时候踩着了小封的脚指头，小封指着我的鼻子骂：“要死啊你？是不是被鬼抓了魂。”
我的心颤了一下，女人的直觉总是这么不差毫厘，“小封，快救救我。”我一把抓住了小封的胳膊，趁机把我的头放在了小封的肩膀上，我需要力量。
“滚蛋，又来揩油，大色狼，都不分个时候。”
邢大夫恼了：“叫你来干嘛的？你去跟家属谈话吧，抢救四十分钟了，没有意义了。”
我走出去，像一具行尸走肉。
老胡的老婆是个好老太太，她给老胡送饭，总喜欢多带一份给我们值班人员吃，比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做得还要好吃，是妈妈的味道，所以我们都叫她胡姨，虽然她并不姓胡。
我坐在胡姨面前：“胡姨，叔叔让我告诉你，他回家了。”
胡姨很平静：“我知道，他给我托梦了，说是要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叫我别惦记他。他还让我谢谢你，这么多天来，那么用心照顾他。”
我的眼泪出来了，完全不顾大男人的光辉形象，哭得鼻泣一把泪一把，哭得伤心欲绝，哭得邢大夫和小封莫名其妙地拿白眼儿睕我。
终天送走了老胡，我瘫坐在椅子上，对邢大夫和小封说：“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在来的路上碰见老胡了，你们信么？”邢大夫咧咧嘴，打了个哈欠：“你都不困的么？有这么闲的么？还扯闲篇？”小封说“我信。”我一把拉住小封柔软细嫩的玉手：“妹妹，只有你了解我。我不会说谎的。”
小封一把甩开我的手：“拿开你的猪脚，我信？信你的头啊？”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吧？梦游呢吧？我咋看你都像在梦里没醒过来呢？要不要我给你打个吗啡，提提神？”
也是啊，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神经是不是出毛病了，难道是没睡醒？刚才是幻想？这种事儿就算发生，也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吧，我这七尺阳刚之躯，怎么会招鬼呢？
管他呢，回去睡觉吧。
急诊值班室睡不得，一会儿一个警笛响，不但睡不成，还得神经错乱了呢。
仍然三步并做两步，往回赶。
走到碰到老胡的拐角处，我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他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吧？刚才我只是幻觉吧？
正想呢，老胡从暗影里走过来：“马大夫，我又想起来一句话，想告诉你。”
再大的胆儿也破了，我哪里还敢说话，嗷地一嗓子，我像只受伤的野狼，一个溜烟儿，绝对得比刘翔快十倍，直接跑进被窝里蒙住了头。
叮铃铃，闹钟的响声，吵醒了我。恍恍忽忽地，好像昨夜做了一个噩梦，竟想不起具体内容来。
忙碌的急救工作依然没完没了地进行着，我依然喜欢调戏小封，偶尔吃她的豆腐，偶尔惹怒邢大夫，但他们从不计仇，有时需要加班，他们还是喜欢叫我。
又一晚，仍是两点，我又被电话叫醒了。
十分钟到岗！我走着无数次的路，那条昏暗的小路。路灯忽明忽暗的闪烁里，我突然记忆复苏，记起那个碰到老胡的深夜，汗毛一根根竖起来，疯也似地跑回去。我开上了我的电动汽车，以七十码的速度拐过医院的街角。
在拐弯处，似乎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我没敢细看，漂移一般弯过那个九十度的街角，直开到了急诊科明晃晃的灯光里。
我认真和邢大夫讨论鬼的问题，他一脸严肃，问我：“你收了红包？”我说没有，他又问：“你拿了回扣？还是多给老胡开了药，有没有对不起他。”我举双手发誓：如果我做了丧良心的事，让那鬼把我抓走。”
邢大夫说了一句至理名言：“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鬼上门啊？”
“如果，还把他当我的病人，聊聊天呗。”
有理！
我有些想念老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