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社员则反驳刚才说话的那人道:“你知道个辣子!我也去过县城的。人家那叫厕所,解完手,拿水一冲,啥都没有了,比你屋的锅台还干净。”
……又有人问:“银花,你在城里也成十天了,见过李玲玲没有?只说她在剧团,到底是干啥工作呢?是唱样板戏呢?还是给人打杂呢?”
银花喜笑颜开道:“玲玲天天都要到医院来呢。虽说是干妹子,但是跟亲妹子都一样。耀林后来不打针了,晚上我就在玲玲屋歇着。玲玲爱干净,花钱又省,是个过日子的人。衍荣真是跌倒福窝窝里了。玲玲现在正在排一个新戏,就是暑假里头她们在咱们这儿采风时写的,玲玲演一个老贫农的孙女。”
一个正纳鞋底子的社员接住话茬说:“那戏好看不?你看了没有?”
银花道:“现在还没正式演,咋看呢?听玲玲说,那戏很好看的,过上一阵子就要到各公社转乡演出,过上一两个月就转到咱公社了,说是还要在石门沟演两场子呢。……”少不得大家啧啧赞叹一番。
转眼间到了公元一九七六年。
瑞年和梅子在当了一年多特殊学生后,总算是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但是他们却放弃了上中学,而是到队上当了社员。张纠徍顺利升入了中学。王施覃尽管也升入了中学,但是却颇经历了些曲折。由于王耀猛是四类分子的缘故,唐家河公社五七中学不予录取王施覃。此时汪耀坤早已调到临县丰邑当县革委会副主任去了,石门沟在本县教育系统便没有关系可托了。于是温麻子便借着跟剧团的合作关系,辗转托了不少人,将王施覃直接转去了县城关公社五七中学,也就是王燕芙他们学校。
能去城里上学,王施覃自然是十分得意,更是要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就连头发都是年前专门去唐家河街道的理发店理的。而石门沟其它小伙子头发长了都是让本生产队的剃头匠给推头。王耀猛由于身份问题,送儿子不太方便,正月十六日,便是温麻子送施覃去学校报到。
温麻子给儿子帮忙报完名,又给他帮忙铺好了床铺,再千叮万嘱一番,然后便去找王燕芙,想拜托她平时多关照一下屎蛋子。其时,王燕芙已略显身孕,温麻子敲她房门时,想她正坐在办公桌前嚼着话梅。因为门是虚掩着的,她以为是那个老师来了,变懒得起身,却朝门口喊了一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