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也就是说勉强够得着父亲肚脐的时候,那时到处是树,参天大树;光,休想透得过来。
我,独自跑到田野,不和伙伴去捉蝴蝶、戏草虫;不帮农民采地瓜、铺地膜,就那么独自一个人,望着天空。
“天多高呢?”我自言自语。
我“霍”的一声站起来,双眼凝望着太阳。
“如果够得着远的话――”我想。
“那还用什么飞机呀,干脆登云上天找奥特曼,有个变身器不就得了?”我灵机一动,把伙伴聚集在一起。
“你们想不想飞着去打怪兽、打老虎?”我问。
“想,想……我想变成――”“呀――不慌呢,咱不得去找他吗?“去,去――不慌咧,应该先找铠甲勇士!”大家议论不止。
我把我的登云计划向大家陈述了一遍,大家皆喜,跳起来,打几个滚儿,才一齐说“开工!”
这自然弄得可笑,有的孩子四处去找土,垒了一个一个的小土堆,有的“智多多”(当时对聪明孩子爱这么叫)出去,再回来时,个个手中捧着一个大砖,有的则干脆往后撤撤,努力助跑一阵,从田野一头走到中间,无力了,便拼命似的跳一个板凳高,又像个“浑球”一样趴在地上――为了什么?抓云!
真是可笑至极,对吗?
最终别说奥特曼了,连云都抓不住,都皱着眉头,你看我,我笑你。都是土,衣服上,头上,指缝间,还有空气里,全是土。
晚上,家家户户都传来了大人责怪小孩的声音……
长大了,也便是我长得和父亲一样高了,树倒是有,不过很稀,并且都是些小树苗。还下了雪,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又是我,我又来到了田野。天很冷,可已经正午,太阳在三楼的屋檐上。抬头,光很耀眼,还毫不遮挡的钻进我的眼睛,透过我的食管进入我的心脏,刺痛了我的灵魂。
我扭过头来,旁边躺着另一个我。半个大人高,嘴里含着麦穗,他又“霍”地一声跃起来。
“天有多高?如果够得着青云的话,那还用什么飞机呀,登云呀,干脆……”
“咱们要不要去打怪兽?变奥特曼?想!我想变……不慌嘞,中不中?去先找奥特曼要变身器吗?去去去……”
这,是我六岁时的话语。
而此时,我已经12岁。
我在田野,遇见了我。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有顺胸口流到心中。我哭了,登云是不可能的了。
事实就摆在这,这就是事实。
我遇见了曾经那个幻想十岁当奥特曼,拯救世界的我,可是12岁的我,还是那么天真的幻想着,能行吗?
我明白了,事实就是事实,不能改变的过去。
那我们就牵手去改变未来,好吗?希望下一次我再与我相遇的时候,不是这么空手空两手――
到那时,我要送我一个惊喜,硕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