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丸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他。
大一军训期间,其他人都去参加会议了,留下了林丸、室友丹一还有他,方加过。辅导员派他们三个留下来分书,林丸止不住暗暗惊喜,这儿有很多人,但只要能看到他,和他说上话,她就满足了。
他们并没有时间去换平常的衣服,仍然穿了军训时候的迷彩服。林丸五官尚可,但皮肤并不很好,额上冒了一些痘痘,脸上有遗传爸爸的雀斑,身材也是一般。军训服不合身,裤子松松垮垮的,靠了皮带才能勉强挂在腰上,她照着网上的帖子,分析出自己算是梨形身材,她不喜欢与自己平板板的上身相比,突出的臀部,所以她老觉得自卑,好像自己长得一般也是个缺点似的。
室友丹一高高瘦瘦,皮肤白净,人是小姑娘的脾性,林丸挺喜欢她,觉得男生会喜欢的也是这一种。林丸很容易出汗,出汗的时候,军训帽子会紧贴住头发,格外难受。她的头发又在不短不长的时期,每天借助卡子、皮筋扎到帽子里,因此,到了外面就不轻易的脱下帽子了,怕这鸡毛似的头发吓到别人。
丹一也出了汗,脸红扑扑的,挺可爱的的。林丸的视线瞄过去,方加过在积极地搬书,脱了帽子,轻轻爽爽的发型,他似乎和许多学长学姐认识,也能和隔壁班的男生互相熟稔地打招呼。林丸不好意思盯太久,也认真参与进“搬书事业”。她没有过恋爱经验,不知道怎么让方加过注意自己,只是想着,做好自己吧,但也隐隐担心自己只会在对方心里留下个乖乖女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林丸觉得方加过待自己很淡,但时常找丹一说些话,林丸夹在他们中,话越来越少,最后默默不作声了。
2.
后来,能算是长久的熟悉起来应该是林丸和方加过都去面试并且通过了话剧社团。再后来,主持社团的老学姐们毕业,他们留下做了管理层,林丸要做团支书,别人都惊讶地问:“团支书那么累,怎么不找其他活儿?”林丸抿抿嘴,心里知道,方加过袭了社长的位置,团支书和社长要打的交道多些。
林丸总想有个机会表明心境,单恋好像把她关进了一个一会漆黑一会明亮的小屋子,时常焦虑,时常甜蜜。林丸从大一拖到大二也没有表白,而方加过有了女朋友又没了女朋友。
林丸看不懂方加过,就暗自揣摩方加过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呢?无感、疏离、朋友?林丸不做表情的时候脸丧丧的,不熟悉她的朋友以为她老是不开心。她反应比较慢,方加过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说她可爱,摸摸她的头。林丸又幸福又困惑,因为方加过会说好多人可爱,她就知道这可爱兴许是廉价的。林丸赌气,从小到大,没人教她恋爱,她又怎么学的会,她解不开单恋的题,单恋无解。
有一回班里过女生节,仅有的几个男生给女生送贺卡。方加过给林丸的卡片上写着,虽然共同在话剧社工作,但我们也要彼此更加熟悉哦。林丸像含了一口冰,心里凉凉的,原来他们还不算熟。方加过看似无力地一推,林丸知道可能他们不会再有什么揪揪扰扰了。
3.
真正让林丸死心的是那天晚上。大二升上三年级第一天,和丹一晚饭后散步回来,快到宿舍楼底下,有一对情侣静静坐着,林丸在模糊的夜色里,一下子就认出了学姐的脸,慌神了,拉着丹一快步走过,暑假里,她从方加过的朋友圈里知道他和学姐好了。靠在学姐身上,将头埋在学姐脖间的一定是方加过了。林丸兀自笑起来,走出一段后,她八卦似的告诉丹一,是方加过和学姐哦,丹一无所谓的耸耸肩。林丸其实难过地心纠结起来,像有一双手用尖尖的指甲插住了心脏往上扯。一股嫉妒之情从胸口爬上四肢,于是她觉得四肢无解的痒,酥酥麻麻的,连走路也觉得累了。
林丸头昏眼花地上楼,嘴里仍在和丹一说笑。 进了宿舍,林丸坐在桌前发呆了好一阵子,想方加过的脸,方加过的头发,方加过热热的眼睛贴在学姐凉凉的脖子上,学姐的眼神湿漉漉地落在方加过的耳朵上。
林丸突然嘻嘻笑一声,说楼下的情侣真是折磨人,室友们附和一两声,随后宿舍安静下来,只留下丹一打游戏的语音声。林丸觉得自己的忧伤和和山间的溪流一样绵觉透明,她关于方加过的心灯熄灭了,永久的暗淡了。是该放开了,她长长长长叹一口气,将头埋入双臂,将自己埋入无声。
你暗恋的人,他就像溪流底下的鹅卵石,刚开始让你疼痛,时间久了,你就能大步向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