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岁时,我身边的人几乎都有了家室,而我还没有女朋友,可能是因为不够帅吧,或者是因为倔强的性格,因此不太招女孩子们喜欢。
父母很着急,不但整天催我,还找人帮忙介绍,
2000年的时候,互联网逐渐兴起,街道上到处都是网吧,而网吧里到处都是砍传奇的年轻人,我也在那个时候开始和同事们一起玩游戏。
起初不以为意,后来逐渐沉迷,最疯狂的时候,整个礼拜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包夜通宵,饿了就吃泡面盒饭,困了就靠在椅子上睡觉, 一个月下来我整个人都憔悴了。
最后,我总结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才痴迷于网络,既然现实中找不到合适的,那么虚拟的网络中会不会有惊喜呢?
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而且和我有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于是我注册了企鹅号,开始疯狂的加好友,不管年龄和地域,只要是女的就加。
我记得很清楚,我的第一个网名叫做爱啦无忧,翻译过去就是I love you,个人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应该有点吸引力才是,
果然,有许多人加我,也有人主动和我说话,不过有的说了几句话就聊不下去了,可能是缺乏共同的话题,有的莫名其妙的又把我删了。
其中有一个网名叫做凝海之心的网友和我聊的比较多,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居然给我出了一道题,要我作一首关于大海的诗,而且必须在几分钟内完成,
幸亏我平日里有那么一点文采,就胡乱拼凑了几句,没想到她还挺满意,之后我们之间的接触就逐渐频繁了,
聊工作,家庭生活,当然也包括爱情,
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我知道她刚离婚不久目前单身,而我呢,则变成一个善解人意的倾听者,
同情她,鼓励她,适当的安慰她,随着关系的进一步融洽,她开始给我打电话,那时候手机还是双向收费,有时候从晚上七八点一直打到凌晨,
我们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她每天都给我打电话,给我充话费,最高的一个月她花了大概有一万多块钱,
聊到后来,就不单单是生活琐事和心灵慰藉了,她甚至在电话里提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要求。
说实话,这种感觉非常刺激,我开始深深迷恋,迷恋上一个比我大并且离过婚的少妇,迷恋上在电话里和我疯狂的女人,尽管我们还未曾谋面,尽管一切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但是她甜美的声音让我如痴如醉。
我想要见她,即使我们距离数千公里,即使她离过婚,都阻止不了我对她的思念,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的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又或者是自己还不够成熟。
就这样,我和她约好了时间,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踏上了从东北到福州的火车,
第一眼看到申的时候,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和想象当中的她有很大的不同,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她应该是美丽性感的,而事实上她的外表很普通,穿着也很一般,个子不高还略微有些丰满,
也可能是出于戒备,与她一同去车站接我的竟然是她的一个男性朋友,我和申既熟悉而又感觉陌生,没有鲜花也没有拥抱,但这一切都不妨碍我对她的热情,
我被申的朋友安排到了一个职工宿舍住下,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买一些生活用品,吃过饭以后她又把我送回宿舍就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前夫要请我喝茶,这个消息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毕竟我只是单单为她而来,并不想和她的前夫扯上任何关系。
然而,我还是答应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没有什么可逃避的,我能勇敢的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也自然有勇气面对现实。
他若想见我,我便满足他的愿望,于是在第二天,
我和申的前夫林先生单独走进了一家茶馆,福州是一个大城市,这里的消费水平自然比我的家乡要高,而这个中式茶馆给我的印象很深,不仅仅是古香古色的装修风格,还有那种浓郁的茶文化都深深吸引了我。
不得不承认,林先生不但帅又很绅士,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穷小子,他问了许多关于我的问题,也包括我对申的感情,以及未来的规划,
我们之间的谈话很和谐,他就像是一个兄长,一个好朋友一样,很耐心的问我问题听我说话。
晚上的时候,申和我说起了她和林先生分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两个人都没有问题,
林先生的母亲非常着急抱孙子,于是婆媳之间便产生了各种矛盾,久而久之身心疲惫,最终选择了离婚。
林先生已经再娶,目前妻子有孕在身,按说两个人应该形同陌路,但事实上申和林先生住在同一个小区,又经常会碰面,所以两人依旧有联系。
我不知道申为何要把我的存在告诉林先生,并把我推到她前夫的面前,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就仿佛我是一件商品,被人拿着和另一件商品做比较一样,结果我是质量差的那一个。
那天晚上申和我在宿舍里待了很久才离开,我们聊了很多,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我能感觉到申对我的热情在衰减,也许是因为我不如林先生那么优秀,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我有一些失落。
第二天,我和申没有联系,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就此结束了,没想到隔天中午的时候,申趁着午休的时间来宿舍找我,
她给我带了一些吃的,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就在要走的时候,她却突然抱住我,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我像个傻子一样手足无措。
因为紧张,我的第一次并不完美,
晚上申陪我一起吃饭,然后我送她回家,分别的时候,我们在黑暗的角落里紧紧的拥抱亲吻久久不愿分开。
她的家就是林先生和她结婚时买的婚房,离婚后,那个房子便给了申,而申的父母也在同一个小区居住,而我的存在她父母并不知晓,所以我像一个贼,是见不得光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一个礼拜左右,我终于还是踏入申的家门,
申的家是那种老式楼房,面积并不大,两个人住刚刚合适。
接下来,我们便开启了秘密同居的生活,刚开始还好,既新鲜又刺激,她每天去上班,而我则藏在家里等她回来一起吃饭,节假日休息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去公园或者爬山,
有一天晚上,申下班回家说她母亲要来家里看她,让我先出去吃饭,等她母亲走了之后再叫我回来。
我当时信以为真,在路边摊简单吃了一份盒饭,我突然很好奇申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申曾经跟我说过她的姥爷与巴金先生是好朋友,
于是我跑到申家前面的一栋楼里,在正对面那个楼道里,来到同等的高度,由于距离很近,我很清楚的看到了申口中来看望她的母亲,
我看到的居然是林先生,在那一瞬间我浑身都因为紧张在颤抖,
透过窗户,我看到申与林先生在说些什么,然而说着说着,在申拉上了窗帘之后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说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我不愿去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在楼下的黑暗中我徘徊了很久,直到申的电话打来,才从烦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我不断的安慰自己,也许事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回到了了申的家,申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我问起她的母亲,她说因为最近一直没回父母家,母亲担心她所以来看看她。
我并没有戳穿她的谎话,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可能她也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之后我们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申就说自己累了。
我们一起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申就有了轻微的鼾声,我搂着她身子却根本无法入睡,起来去卫生间的时候,当我看到纸篓里多了许多废纸,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直往下沉,
我清楚的记得,纸篓是我早上清理过的,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废纸,除非是我不在的时候……
果然,当我把上面的废纸拿开,在一团被人揉成一团的卫生纸里,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东西,我的心一下子冰凉,针扎一样的疼痛在心中蔓延,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许久才回到卧室,那一夜我几乎没合眼,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女人是敏感的,申终于还是觉查到了我的情绪,我只是说自己有些想家了,又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做,不如出去找份工作。
过了好些天,我终于找了一份广告业务员的工作,底薪四百,薪水的来源主要靠的是业绩提成,
申很高兴,特意请我出去吃西餐,我也几乎忘记了那个不眠之夜所发生的事情,我们兴兴趣盎然,破例喝了一瓶葡萄酒。
然而,我的工作开展得并不顺利,我每天走街窜巷,去发传单寻找客户,一个月下来仍没有几个像样的订单,
第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底薪多一点,第二个月也没有多大起色,如果第三个月业绩还不达标的话,就会被公司劝退,
我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也许是能力问题,也许是我的耐心不够,我逐渐开始讨厌每天早起上班开早会,还要逢人强颜欢笑。
终于,我还是辞职了,
在申面前,我依然还是积极乐观的东北爷们,出了申的家门,走在街上看到陌生的行人,总感觉自己孤零零的,
我装作每天都在忙着工作,实际上有时会到网吧里玩上大半天游戏,或者跑到某个公园的角落静静的发呆。
在那段颓废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过得很煎熬,我猜她也一定知道我的窘迫,只是不说而已。
就算是我突然告诉她辞职的消息,申也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春节将至,我终于决定回到久别的故乡,在即将离别的日子里,我和申又重新找回了曾经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
临行前的时候,我偷偷从申的一本相册里拿了一张她的像片,当我一想到可能永远也不能再见到她的时候,我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申没有送我,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痛哭流涕的样子,我们之间从没说过分手,也未曾说再见,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春节之后,申打电话过来说父母给她找了一个工程师的男友,我唯有祝福她。从那之后我和她再也没有联系过。
一直到今天,我仍然一个人生活,我不确定我和申是否真的相爱过,也从未后悔和申所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因为彼此的空虚和寂寞才让我们走到一起,
长路漫漫,无数人擦肩而过,此生安好,即是最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