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跟着班长轮流上自卫哨的时候,离下连也没多长日子了。
班长给我们讲接换哨的时候都要说口令,龙便问:“班长,班长,是不是说土豆土豆我是地瓜。”班长离他近拿着本条令拍他头:“你是影视剧看多了。”
新兵连结束后我们下连到老连队,大多数都是执勤上哨,所以自卫哨就算是我们为下连准备的“实习”了。
班长通知我晚上接哨,晚上洗漱的时候我问已上过哨的龙要注意什么,龙说别在哨位上睡着就好了。我惊诧:“站着咋睡,也能睡着?”
“困了可不就睡着了嘛。”他一边倒掉洗脚水一边和我说:“没事的,比训练简单多了。”
虽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心怕交接哨迈错了步子两人碰一起,我又回顾了一遍班长教的动作和交接哨需要走的流程,最终还是抵不住白天训练的疲倦睡过去了。
我是被班长叫醒的,但很快精神起来知道要接哨了。我快速的穿上衣服披上大衣扎上皮带带好帽子,等着班长穿利索带我去接哨。
走到大厅,黑暗中听到一声口令,我还没回答,班长就代答了。随后楼厅的灯就亮了。和我换哨的是另一个班的一个战友,他已经接过哨想必在上哨的两小时里脑海里重复了多遍流程。我没有卡壳顺利走了流程,待他班长把他带走后,我站到指定位置拔着军姿,班长关了大厅灯站我隔壁,正班哨我们都没说话,我也没有机会问口令,不知站了多久感觉脚站累了,便悄悄地把身体的重量歪向另一条腿等缓过来又站好,短短没几秒,心都开始狂跳起来就像小时候考试作弊似得。我用余光偷偷瞄了眼班长,班长还是直直站着,我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到几声似婴儿的叫声。
营区夜里出奇的静,几盏路灯勾勒出静谧的夜,这几声叫声真是煞风景。
有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刚尿一半听到窗户边有几声婴儿哭,吓得赶紧回宿舍,第二天和战友吴说起。吴慢悠悠的说:“哪来的婴儿哭声,那是叫春的猫。”
好在提前知道,不然这会我可能会抱住我的班长。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大厅的灯亮了。
下哨交接就没那么顺利了,和我交接的战友站在我对面,我都能看到他发红的脸,磕磕绊绊说错几次后,都能感到他汗水都淌出来了。
我们开饭集合,班长和老中队的战友打招呼,而我们被吸引是那个班长手里端着的鸡,起码伙食不错吃饱不想家。
我们大部分战友下连会跟着班长回老中队,不过我们更感兴趣的是班长和我们说的特战小分队,我们训练的时候看见他们全副武装的跑障碍,从楼上吊着绳索爬上爬下。班长也被挑去过小分队和我们说那边训练很苦他们的素质要求也高,他们英姿飒爽的模样,全副武装的训练和我们看到宣传片里的一样,我们都暗下决心希望能被挑选到小分队。
在下连最后一个月里,我们开始练战术,卧倒摔得七仰八叉,也便慢慢丢掉了这念头,那不仅需要刻苦的训练也需要身体拥有的天赋。
可是就在下连的前几天,有个兵被挑到了特勤连,我们很是惊诧,那兵和我们不是一个中队,但训练时候离得不远,他长得矮矮胖胖的,年龄看着没我们大,龙说他那样的跑障碍那么短的腿还不掉坑里,肯定是去做炊事员,会什么,会吃。
虽然知道我们大部分是要跟着班长下中队,但有些兵还是要分到其他地方的。最先挑的几个是要去训练警犬去的,这批兵会是我们这里最先下连的。被挑到的是成和雄。
成和我们新兵三月交流非常少,他说老乡好,只找同队老乡聊天。他长着娃娃脸稚气未脱的模样,训练的时候嘴角上扬,先前几次班长老批评他。上级调查地方武装部分发了什么,班长问吴,吴说完后他着急的站起来说还有花,花。他指的花是当时带胸口上的光荣入伍大红花。我们为他着急的补充大笑。体检的时候他体重不足100斤,他非常生气的说我来的时候100公斤,这体重秤有问题。他气愤填膺,和我们每个人说,班长拍着他的肩膀说知道了你100公斤,这个体重秤不准。
他被报上去集合,很快就回来了没被挑上。
雄被挑上了。
雄来自大连,长得很壮实,他训练成绩很不错,学动作不仅标准而且快还指导过我们打拳。我觉得他训练的这么好理应跟着班长没想到会去其他中队,他和我说排长不喜欢他。
雄是第一个下连走的,班长送他回来眼圈都红了。我们都默不作声坐在板凳上,凳子前边放着我们统一的行李包,行李包上是我们自己打的背包,背包捆的很结实,是我们相互间拉紧打起来的,背包上还放脸盘,脸盘里还要放鞋子之类的,要是不结实随时会散架。
三个月跟着班长成长为一名军人,以后可能都不会见了,文书通知班长接我的车来了,和班长战友时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我被挑到了通讯连,战友和我说就是爬电线杆,我想到小时候见到的穿着大铁夹似的鞋戴着头盔爬到电线杆上的人。
我坐着车经过繁华的城市,个把小时后映入眼帘的便全是庄稼,车里和我一起下连的还有几个新兵,我们都不敢说话,坐的直直的。
车停在一颗树下,树上结满了花骨朵,接我们的干部说到了,几个班长带着老兵来接我们,从我手里拿下行李,我恍惚间觉得像是刚到部队那会,也是班长帮我提行李,不过那时我不知道怎么称呼班长,现在知道了我对帮我拿行李的老兵说:“谢谢班长”。
熟悉后我问帮我拿行李的老兵那树上开的花叫什么,老兵说我们叫它下连花,新兵下连就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