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棋士史”系列之海昌二妙
世勋虽尚在襁褓之时,但范生依然改不了赌棋的嗜好,满岁前后基本都与母亲相伴,父亲则常在棋馆浑浑度日。世勋两岁时,范生因棋艺不精,开始期盼着小世勋能继承他的“棋艺事业”,便常常带着世勋一起来到棋馆,让世勋也来熏一熏黑白之道。
因棋馆的磁场夹杂赌博之气,刚来到棋馆的世勋总会时不时大哭大闹,扰得范生无心行棋。日子一长,世勋也就慢慢习惯了,父亲在与人弈棋,他在一旁便开始咿咿呀呀地把玩棋子,一黑一白,恰成他的童趣,即使玩上一天,也不厌其烦。
一日,范生下完棋,侧头看看世勋,发现他先是将一颗白子放在中间,又拿出四颗黑棋,分别摆在这颗白棋的上、下、左、右四方,将白棋围住,最后用细嫩的小手将白棋拿出,大笑起来,范生见状,对世勋连连微笑点头,心里暗想:“小世勋年仅两岁,前些时候还只会胡乱抓子,现在竟可摆些围棋的门道,只要我多加培养,定成棋才,惜我今年已不知何去何从!”随后便带着世勋一起找到一家四壁破败的小餐馆,叫了半碗面,吃了起来。
“砰!”范氏家的朽木门忽地被一股暴戾之气推开。范夫人一惊,慌忙出屋察看,只见数名魁梧大汉已至跟前。
“范贼在何处?快叫他出来!”头名大汉粗犷的声音直冲范夫人面颊。
“你等是何人?怎如此称我相公?”范夫人故作镇定,轻声试问。
“此贼人借我大哥十余两银子去赌棋,妄称道:‘凡他出手,银子无忧。’如今却输得一文无存,待我等弟兄去棋馆寻他,他却早已不见影踪。我四处打听,知他住在此地,则必然前来搜寻,你若知晓,快些将他交出,如若不然,我便只得将你押回,待他自己寻来。”大汉言毕,转头便号令两人上前。
“慢!”范夫人立起一掌喊道,两人愣愣止住。“既是暂押,我便先回房带上贴身之物,稍后自会跟你们回去。”
大汉思忖一番,便应允了。范夫人转身回房,捡出一纸一笔,快速写好一席话,将纸藏入床尾的被子中,随后拿上一块玉佩,便大步跨过门槛,一路回首,自语道:“勋儿,你父亲棋力极差,棋瘾却极大,你尚未出生,就已把家财败尽,而后四处借钱,如今人人追债,为娘实在万般无奈,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重逢…”想到这里,不禁哽咽悲啼。
范生和小世勋将半碗面吃得一点不剩,掏出两枚铜钱结账,便踏上回家之路,一路上范生万分警惕,躲躲藏藏,绕了几个大圈,才安心归去,二人到了家门口,发现朽门上多了两个大鞋印,范生不由一惊,赶忙推门寻夫人,但内里已空无一人,寻遍上下亦无半点蛛丝马迹,范生一时间手足无措,坐立难安,小世勋愣愣看着父亲,好像明白了什么,马上便嚎啕大哭起来,范生被哭声吓得一颤,一个箭步来到世勋面前,一把抱过,随后用脚关上门,“别哭啦,你哭这么大声,怕是想被人听到,抓你进衙门生活,你再要哭,我现在就送你进去!赶快睡觉,别吵着我!”说罢,便打开被子,要把小世勋抱进去。这被子刚一打开,竟出现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字,范生取来,细细一看,纸上写道:债主寻来,将我劫去,你已无钱,切要带勋儿远离此地,莫要一齐被抓,他们也不会把我如何,你且放心,望自珍重。范生看完,愕然一怔,一下瘫坐在床上。小世勋意识到情形不对,不停摇动父亲的手,问道:“娘去哪了,娘去哪了?我们去找娘,我们去找娘!”
范生强作镇定,稍作思维,想来夫人所言确是有理,自己暂也无钱赎回夫人,如带小世勋前去,他定再难回来,为今之计,也只有脚踏实地,挣些银子赎回夫人,范生看着哭闹不止的小世勋,于是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说:“勋儿莫慌,爹要去干活了,等爹有了银子,娘就能回来了。”
范生背着世勋去到了另一个荒凉的村落暂避,初至村中,只见得杂草遍地,四处都是破败的茅屋,乌鸦的嘶哑声徘徊萦绕,好不容易找到家饭馆,也是门可罗雀,没有半点活气。范生将小世勋放坐一旁共餐,餐后,范生出门望着天,含泪叹道:“昔日无知,酿成大错,今到此村,举目无亲,无人相识,一天寻来,尽是荒芜。嗜赌在我,小子无辜,望天悯子,示我出路!”说完,便带着小世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