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北方农村的一个大院子里。说大院子是有依据的,那个院子是祖辈留下的。
父亲说祖父是地主,那时在村里很有威望,无论谁家里有红白大事,都要祖父过去主持,祖父往那里的正门大堂一坐,然后各个人都有了定心骨了,开始在祖父安排下各自忙开。
家里的大院子当时在村里是少有的。但是当时是什么样子我是看不到了,在我的记忆里,大院子被隔开了。我们一家住在东院,二爷他们住西院。
隔开的院子依然很宽,后面的上房是两层的,青砖红瓦,在当时都是土墙甚至是草棚的年代应该不错了吧。记忆最深的是两根木质的柱子,具体什么木头我不清楚,上面有雕刻,我记得自己常常连扒带爬的在柱子上盘着不下来。
我出生时两个伯伯家都搬走了,姑姑也出嫁了。家里有奶奶,爸妈,还有小叔。
奶奶是旧时的大小姐,但是学过新文化,上了好多年学,在那个好多人不识字的年代里,算是文化人了,而且什么东西一看就会,聪明能干,做出来的东西有模有样,就是跟儿媳妇都合不来。
奶奶厉害,吵起架来一个顶两个。大娘二娘也厉害,丝毫不输给奶奶。在不相上下的争吵中,她们都搬走另过了。
我妈很老实,不会吵不会闹。有事只会生闷气。
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妈妈实在受不了,一次次跟爸说出去另过。总是一边说一边哭,我看的特心疼,我当时好想去找奶奶吵一架,好出出我妈心里的怨气,可是我太小,又不敢,而且奶奶平时总是对我要求严苛。
“女孩子,做好,腿不能乱动”
“女孩子,吃饭要有吃相,不能吧嗒嘴”
“女孩子,不能多说话”……
各种各样的训戒让我既怕她又不觉得亲近。
每次跟妈吵架都把妈妈骂的什么都不是。
清晰的记忆里有一幕:妈妈双手端了一大盆水从厨房出来,然后摔倒在院子里,水流了一地。“真笨,笨死吧!”奶奶看着说着。
我小时候很听话,因为除了我妈,他们都不惯着我,或者说不待见我。
小叔总是横眉怒目的呵斥我:
“怎么在这里玩了,回屋去!”
“怎么又吃我们饭了,去你屋吃去!”
“怎么又爬在柱子上,下来!”
各种呵斥层出不穷,听说我一岁多两岁时小叔都不许我随地小便。导致到现在我跟他也不亲。
各种委屈妈妈都能忍,但是对我不好他不忍,硬是逼着爸爸盖了房子,在房子还没有粉刷好就着急搬了出去。
“终于分开了,终于不用跟他们在一起了。”妈妈坐在新房子里抱着我感叹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