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仔又辞职了。
才毕业三个多月，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次辞职了。
当初他可是底气十足地说是因为喜欢才选择这份工作的，那信誓旦旦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看着他脸上愈加浓郁的迷茫之色，我知道，他在理想与现实间做着痛苦的徘徊。
才想起，貌似身边有不少二十几岁的人儿，总陷入像P仔这样的境地。
01
P仔从小就喜欢与文字打交道，拥有一身好文采的他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老师们的赞赏声以及同龄人们羡慕的目光。
即使他大学读的专业跟文字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但他依然坚持写随笔，写影评，写小说。他说，他喜欢沉浸在文字世界里的纯粹干净。所以，还没毕业，他就决定以后的求职方向，必须是跟文字相关的。
在毕业后，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一家传媒公司从事文案的工作，主要负责该公司微信公众号上各种文案的撰写。
当时的P仔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涌动着一股安稳又澎湃的冲劲。这感觉，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终身伴侣。没错，他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愿意奋斗一生的事业。
可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爱人”有点“变样”了。
“我的上司每天都追着我要阅读量转发量。最近哪些选题火爆就写哪些，哪些文章火爆就模仿哪些。我特受不了，这感觉就像是阿谀奉承的贼，对我们的受众。”
P仔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有些泛白，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
02
坐在我旁边的欣欣与P仔一样，也很喜欢文字写作。在实习时，她便找了文案编辑的工作。
与P仔不一样的是，她并不反感用文字来取悦大众，她深知，文字绝大部分的生命力，需要依靠大众来增强延续。
她给自己设立了各种写作训练计划：每周写三篇1000字左右的短文；一篇3000字左右的长文；一篇读书笔记，要求自己对每篇火爆文章进行抽丝剥茧地分析；随时随地积累素材；阅读大量与工作相关的书籍。
在每写一篇文章之前，她都会翻看大量的公众号，看别人的选题，别人的文章结构，别人的排版，然后再自己斟酌模仿。
毕业后，凭着实习时期写过的一些不错的文案，她很容易就得到心仪企业的面试机会。
当面试官问她，为什么选择从事这个岗位时，欣欣也是底气十足地说，因为我喜欢文字写作。我一直有写的习惯。
“是的，我一直十分笃定自己是因为喜欢文字写作才选择这一行，直到面试官问了一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我开始动摇。”
“什么问题。”
“你是因为习惯而喜欢，还是因为喜欢而习惯。”
欣欣喝着咖啡，淡淡地说。
“我现在越来越分不清自己是喜欢写而写，还是因为习惯写而写。或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它作为工作的存在意义早已超过作为喜爱之物的存在意义了。”
03
P仔还有欣欣的经历给我敲醒了警钟。
我也是文字工作者，对于文字，我也抱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我是否也会陷入像P仔还有欣欣一样的迷茫境地？或许我早已陷入了却还不自知？
我想起了最近热播剧《胭脂》里宋勉在蓝胭脂正式加入特工组织之时告诫她的话：
“在你面前的这个世界，充满着阴谋、谎言、诡计……特工不是常人，但跟常人一样有自己的情感，也很脆弱，可这一切，你永远不能表露出来，你要把它压在信仰之下，你要坚强，甚至是冷血，你必须拥有一副铁石心肠。”
胭脂一直对特工这一职业很向往，因为成为特工，就意味着可以为保卫国家尽自己的一份力，这一直是她希望做的。但对特工这一职业的形容词，不仅有责任与正气凛然，还有算计、冷血、欺骗等一系列不那么正面的词语。
要成为特工，就必须接受它不怎么符合理想状态的一面。
跟特工一样，任何工作，不可能只包含你认可的部分，还包含着你不那么认可的部分。但我们大多数，只懂它的二分之一，也只喜欢它的二分之一。
像P仔，他喜欢的是文字的清高孤傲，先娱己后娱人。但当文字写作与市场利益结合在一起，就避免不了带点功利性的味道。这时的文字，需要先娱人后娱己。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工作本身或许就是枯燥的，把太多理想抱负带进工作里，是一种自讨苦吃的行为。
二十几岁的我们，大多像P仔一样，攥着几分自以为是的喜欢，义无反顾地投身某个领域，追逐某样东西。
其实我们喜欢的，很多时候只是理想中它们的样子。
04
那么，如果我们承认工作并不是理想中的样子，连工作另外的二分之一部分也认可了，是不是就可以说，对一份工作的爱，会一直存在？
我可不这么认为，任何情绪或者情感，其实都是经不起时间的稀释的。
经常听到别人说，再怎么浓郁热烈的恋情，到最后，也会变成习惯彼此存在的亲情。对工作所谓的热爱也是。
欣欣就是很好的例子。
一开始抱着再怎么高涨的热情投身进去，到最后，热情总有被日复一日的琐事消磨掉的一天。你会越来越发现，从事一份工作的原因慢慢地从“因为喜爱”变成了“因为习惯”。对工作愈得心应手，愈积累工作上的“套路”，愈变成向往的那种有经验的人，内心就愈感受不到当初选择这份工作时的怦然心动。
最终支持你继续走下去的，是责任，或者说，是一种信仰，就是在你的心里，还是愿意相信，这份工作，是你认定的，值得你付出大把大把时光与精力的。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