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见过最的最妖娆的女人,有种特殊的魅惑,男人看一眼,便会难以自拔。
她是万人迷,更是情场老手,夜夜笙歌,处处留情。
她是我邻居,第一次开门我以为是上门服务的呢。
她经常来借东西,我没进过她屋,但连勺子都借的生活,我简直不敢想象。
她看上去冷傲,其实挺大大咧咧,一来二去,渐渐熟悉,有次我开玩笑问她,百人斩?
她看我一眼,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说,一年前。
我立马奉上自己的膝盖。
她的左手上有三个戒指,金的,银的,铜的。
我问她,你这是要给手指划分等级,还是想演指环王?
她说,这分别代表三段感情。
第一段,是高中时候。
青涩年华,男生腼腆地表白,我喜欢你。
她的心砰砰直跳,害羞的不敢抬头。
她说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一生只有一次。
我说我懂。
后来两人便在一起,一起学习,相伴回家,恋爱单纯的像一朵洁白的花,却有让人心醉的芬芳。
那个时候没有钱,男孩儿偷偷把自己家一个铜勺子拿去打了个戒指,亲手戴在她手上。
她感动得哭出来,像是真要结婚一样。
她允许他亲一下,一触及分,他的唇和她的脸颊都火辣辣。
高考完,两人天各一方,不到半年,便选择了分手。
像她那样的容貌,在哪都不缺追求者,尤其是在大学,遍地都是求偶达人,男生们一个个你争我抢,花言巧语,花样层出。
女人都是听觉动物,但在众多竞争者里,她看重了他,因为他的花言巧语里,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点真诚。
两人一起上课,共同吃饭,结伴自习,要不是到了晚上要各回宿舍,俨然便是一对儿新婚小夫妻。
情人节,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给她一束玫瑰,并送了她一枚银戒指。
戒指不贵,但她很开心。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便是人群中最闪亮,最幸福的人。
那天,他们没回宿舍,在学校周围的小旅馆过了一夜。
她害怕,他尽量很小心,温柔地拿走了她的第一次。
从此,他们手挽手,周而复始地走过每一条校园的林荫小道。
毕业之后,男生让她跟他走。
她说,太远了,何况你还什么都没有。
第二次分手,似乎心还是会痛。
回到家乡开始工作,她又遇到了他。
他比她大三岁,已经工作了几年,刚刚升任个小经理,权利不大,但很努力。
相处了三个月,有天,他说,我要娶你。
她说,我信。
他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说,戒指呢?
他掏出一个金戒指,说这个月奖金买的,我要娶你。
她扑进他怀里。
一年了,他还是小经理。
她说,我们得买房子啊,租房子我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他说,公司正在发展,我再给我点儿时间。
又一年,她说,能买了吗?
他说,好几十万呢,不是小钱,我在攒。
又一年,她说,要不算了吧,我可能等不起了。
他看着她转身,没拦,也没敢说公司破产。
她开始穿着暴露,频繁穿梭于夜店,开始主动寻找男人。
我说,这其实不是真正的你,何必?
她伸出左手,说,还缺一枚。
我说,还缺?你这是要带一手元素周期表?
她说,人往高处走,我还要个钻戒。
我说,那不过也就是排解整齐的碳,带那么多多累,你没发现你走路都往左偏。
她说,我愿意,老娘就要戴满,大拇指再弄个扳指。
我说,你又不拉弓射箭。
她说,你不懂,现在带扳指是代表身份。
下雪了,她戴一条红围巾,毛线织的,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格外显眼。
我说,真好看。
她一脸嫌弃,说,土死了,我妈织的,非要我戴。
我说,你妈手艺不错啊。
她说,手艺是不错,可惜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观念落后了,小时候织毛衣也就算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自己纳鞋垫。
我说,那你妈做饭手艺肯定也好。
她点点头,赞同道,那倒是真的,我现在嘴这么挑,就是我妈惯出来的,那饭香的,一绝。
我说,那父母感情一定很好。
她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她说,有道理,我妈对我爸像养小孩儿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爸离了我妈,生活都不能自理,但我觉得那更像一种依赖,反而不是爱。
我说,依赖到分不开,还不算爱?
她说,反正不是我要的爱。
那天,她喝多了,坐在路边。
夜里不到十点,还有行人,人们纷纷侧目。
谁看她就瞪着谁,看什么看,没见过泼妇?
我说,就算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也别殃及无辜,吓得人们都不敢走这条路了。
她狠狠地瞪着我,我一哆嗦,赶紧竖起衣领,怕她咬我。
他问,男人里的婊子怎么说。
我想了半天,说,浪子?
她说,妈的,怎么听着像表扬。
我说,没办法,发明这些词的都是古人,男古人。
他愤愤道,连骂人都搞男尊女卑,为什么女人有一点儿不忠就像犯了滔天大罪,男人朝三暮四就是天经地义。
我说,就是这样,人家狼没招谁惹谁,狗还对人类这么忠诚,不也一样被骂了几千年,什么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猪狗不如。
她很不耐烦,打断我说,别给我瞎扯,我跟你说人呢,你就告诉我男人里的荡妇是哪个词?
我赶紧回答,渣男。
她说,那渣男,他妈的骂我是骚货,好像他有多爱我似的,他玩弄过那么多女人,老娘才不那么容易上当呢。
我说,你这么聪明,上过的都是心甘情愿的当。
她说,不就是有钱嘛,还不让人图,说老娘拜金,也不看看自己长那个熊样,不图钱还能让人图啥。
我说,钱真有那么重要?
她说,没有,但只有有钱人才有权利说这句话。
我说,你手指上确实还需要一样东西,但不是钻石,也不是扳指。
她说,那是什么?
我没回答,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站起身,想伸手扶她,她一把拨开我,说,不用扶,我没喝多,就是想撒泼。
我无奈,说,下回撒泼别给我打电话。
她说,那我还能找谁,总不能找我妈吧。
我说,你这样子,你自己忍心看吗?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你看我像整容过吗?
我说,我又没见过你以前什么样。
她掏出手机,给我看她以前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姑娘,花季年龄,梳着干净清爽的马尾辫,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小溪,看不到任何杂质,映射出的全是这个世界的美好。
她说,怎么样,没整吧,人们都说女大十八变,我没变,我漂亮得始终如一。
我点头说,恩,是没整,你这是换了个头啊。
她捶我一拳,说,你仔细看。
我说,不敢。
她说,为什么。
我说,你妆画这么厚,像聊斋里的那什么似的。
她说,那你以前女朋友不化妆?
我摇摇头,不化。
她说,你喜欢她吗?
我说,废话,不喜欢干嘛谈恋爱。
他又问,那为什么分手了?
我说,我没钻戒。
我以为她还要说什么,她却罕见的沉默了。
那晚之后,她依旧持续着这样的生活,寻找着自己的钻戒,虽然她每天打扮的靓丽光鲜,但我却能看到她遍体鳞伤。
其实我挺佩服,她比我坚强。
后来,她搬走了,悄无声息的,我再没见过她。
又过了一年,她突然打电话,说,我终于明白了你那晚的那句话。
我问,哪句?
她说,我的手上却是还缺一枚,却不是戒指,也不是扳指。
她突然失声哭起来,哽咽到不能说话。
过了很久,我问,怎么了?
她说,我妈去世了。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说,节哀。
她平复一下说,其实最难过的不是我,是我爸,他是个大男子主义,严肃了一辈子,却哭的像个孩子,稀里哗啦,谁都劝不住,伤心得让人害怕。
我静静听着。
她说,也许你说的对,爱到浓处,是深深地依赖。
我说,看来你真的懂了。
她说,我在整理我妈遗物的时候发现的,现在我一直戴在身上,我想,那肯定是你想说的那个东西。
我说,一定是,还有,照片里的你,真美。
我真想再见她一次,看看不化妆,手上戴着顶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