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七)

我的故事讲完,两只鹰早就消失于漫天飞雪中了。

巫藜微笑点头:“刚开始我也想到有可能是他们,但二百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彘族是否还有后人,现在看来,他们的族群似乎还很繁盛。”

我:“可是,你们巫族是如何和他们取得联系的?而且,这老鹰为什么会飞到我这儿来?”

“我也不知道,崇祯帝自缢以后我们巫族就再也联系不上彘族了……”巫藜摇头,“我总觉得方帝知道这件事,但又不能告诉任何人,派你随军来辽东的目的恐怕不止是木家姐妹,你身上有太多看不透的地方……”

我皱眉:“我今年二十一,去年被家父扫地出门,去京城的路上也没和什么人打过交道,要说彘族,我根本没有可能认识……”

巫藜:“如果只是木家姐妹俩的关系,你完全可以直接去木老将军的驻地,何苦要冒着严寒来这里……”

墨羽:“那会不会是循着我的气味来的?”

“不大可能,你一直呆在军营里……” 巫藜摆手,“而且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鹰能循着气味找人……”

墨羽:“倒也是……”

“恐怕是玉石之类的,我听过一个传说,宋朝的时候有种传讯之玉,把一整块玉切割成数块,分给不同的人,通过法术就能判断每个携带玉石的人的位置……”巫藜看着我,“你身上,有没有带玉石之类的东西?”

我想起在官道上叶三娘给我的那块玉佛佩饰,驻扎在哈尔滨城以后我就供在堂屋的佛龛中了。

“嗯?”巫藜若有所思,“莫非浮夸道人他们也和彘族有联系?”

我摇头:“叶三娘只是说带在身上能辟邪。”

巫藜还想说什么,我们就听到门外乱糟糟的喊声响起:“倭人打来了!大将军召集咱们集合呢……”

墨羽眼睛一瞪:“这么快?”

言毕他也拔腿跑了出去。

巫藜轻轻叹口气:“看起来,倭人是不打算消停了,这冰天雪地的,打起仗来不知得有多少人会丢了性命。”

“报大将军!”斥候抱拳,“倭人已经穿过松林,距离咱们不到三里路!”

罗阙棠捋着胡子:“很好,这几日咱们把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也让倭人见识见识咱们的手段!”

说完他一挥手,上百个背着雷火纸鸢的士兵爬上了城墙,卸下纸鸢安放在墙头上。

接着又有几十个弓箭手和百来个火枪兵上了城墙。

寒风呼啸,凛冬之雪飘飘洒洒的落在将士们的头上肩上。

“既然有火枪,为何又要用个弓箭?”我不解的问墨羽。

墨羽看了一眼站在城墙上衣衫单薄眉目清冽的巫晟:“国师说此战主凶,若使些手段便可抑凶扬吉,随不至大获全胜,总能保得这城池不丢。”

说话的工夫,隆隆蹄声响起,似乎倭人的军队已经来到了城下。

墨羽拿了张漆黑的弓朝城墙走去:“刘师爷若不惧那倭人的暗箭,随末将一同上城墙罢!”

倭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城下,距离城门不过百来丈的距离,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倭人骑兵穿过林海和他们汇聚到一处。

刚落下的雪被倭人铁骑踏得再次扬起,随凛冬之风飘飘洒洒,马蹄踩在雪窝里的咯吱声在松林中长久的回响着。

罗阙棠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边,身旁还跟着一个清秀小厮。

皱眉看着远处整整齐齐的倭人军队,罗阙棠对那小厮说:“佟清,你放心喊,那倭人伤不了你。”

小厮抱拳:“是,大将军!”

说罢他拿起铜皮卷制而成的喇叭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我们谁也听不懂的话。

虽然飞雪漫天,烈风呼啸,但这小厮似乎还是有些内力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丝毫不输给风雪。

我转头问墨羽:“说了些什么?”

墨羽摇头:“他是咱们军中唯一一个会说倭语的。”

倭人的声音传来,依旧听不懂。

佟清转头看着罗阙棠:“倭人说只要咱们打开城门,便饶咱们不死,不然那必定踏平哈尔滨城。”

罗阙棠神色淡然:“嗯,告诉他们,有种就来踏!”

佟清举起喇叭又喊了起来。

罗阙棠举起右手:“雷火纸鸢准备!”

一个士兵举起右手用拇指测量着距离,其他人有条不紊的给纸鸢上弦。

片刻后那个士兵放下右手喊道:“敌酋距城墙一百一十一丈半,风雪太盛,上一百二十二丈弦足够了!”

此言一出,其他士兵又是一阵低头猛调,随后纷纷起身将纸鸢架在肩上。

罗阙棠举着的右手猛地一挥:“去!”

百来只纸鸢同时在大雪中起飞,朝着倭人飞去。

倭人似乎早有准备,举起火枪、弓箭朝纸鸢射击。

不断有纸鸢跌落、爆炸,那声音如同如雷鸣。

最后只有不到半数的纸鸢落在了倭人阵营中,虽然掀起一阵骚动,但倭人纪律严禁,竟没有出现溃散的迹象。

罗阙棠大喝:“再来,一百丈!”

他话音未落,倭人的队伍就已经开始朝城墙这边冲过来。

第二波手持纸鸢的士兵将纸鸢放飞,行进中的倭人不断被炸飞炸伤,落马者不计其数。

不等纸鸢全部落地,罗阙棠再次挥手:“着弓箭!”

箭矢飞蝗般朝敌军落去,又有中箭者滚鞍落马,倭人前进的步伐随之一滞,但很快又调整好继续前进。

很快倭人就已经冲到距离城墙不足五十丈的地方,巫晟和巫藜开始高声吟唱,阴郁缥缈的歌声在寒风中响起。

倭人忽然大乱,最前面的骑兵忽然停下,后面停顿不及,和他们撞在一起,随后滚成一团。

短暂的慌乱过后,倭人停在原地片刻,随后集体调头,朝松林方向撤退。

虽然知道这是巫晟兄妹使的法术,但我们仍旧看得不明就里。

见倭人退了,罗阙棠转头对身边的偏将说:“把火油架上城墙,还有那投石车。”

“末将得令!”偏将抱拳,“可那城门前……”

罗阙棠摆手:“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

没人想到倭人会星夜兼程披风冒雪赶路,本来应该在明天早上抵达哈尔滨城的倭人竟然提前了差不多十个时辰就到了。

虽然暂时将他们挡在了城外,但这绝对不是什么胜利,我们有限的手段已经使出了大半,倭人吃了一次亏就会研究如何对应,下次雷火纸鸢和巫晟的法术恐怕很难再次生效了。

这时候一个瘦弱的矮个子士兵从城墙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一言不发的站在罗阙棠身后。

看着退回松林中的倭人,罗阙棠松口气,转身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矮个子士兵:“看清楚那敌酋的模样了吗?”

那个士兵轻轻点头:“看清了……”

我这才发现那个士兵竟然是糜潞。

这小姑娘倒也颇有胆识,那枪炮无眼,万一一颗流弹飞过来,这娇滴滴的身子哪能扛得住。

罗阙棠抱拳:“有劳画师,若即刻作画,天黑前可能完否?”   糜潞:“小女子尽力便是,不过有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罗阙棠一惊:“画师就别嘲笑末将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末将能满足一定满足!”

糜潞笑着看我一眼:“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画成后,双目流血十数日,这期间不能睁眼,便要有人侍奉饮食起居……”

罗阙棠:“这个自然,我会差两个细心的将士……”

糜潞摇摇头打断他:“行军打仗的人,心再细能细到哪里去,粗手粗脚的,再者,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着实不便,着实不便……”

闻言罗阙棠微微皱眉:“可这军中除了姑娘以外再无女子,城里的百姓我又不放心……”

糜潞微微一笑,抬手指着我:“让刘师爷来就好了。”

我一惊,慌忙摆手:“不可不可,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罗阙棠附和:“不管怎么说,刘师爷也是个男子……”

糜潞打断他:“我们是有婚约的,他便是日夜守着我,也没人说得出闲话。”

我接着摆手:“万万不可,我,我……”

糜潞哼了一声,撅起嘴不再看我们:“大将军刚才还说一定满足,现在却又推三阻四,莫非刚才的话都当了儿戏?”

罗阙棠脸上挂不住,清清嗓子揽住我的肩膀:“刘师爷,借一步说话。”

…………

片刻后我们下了城墙,罗阙棠和墨羽不住的回头看着我偷笑。

“给皇上画画需要拿出看家本事……”糜潞一边调颜料一边说,“给那倭人的首领画画只消七成便可……”

我站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糜潞头也不抬:“你也不用一副被人卖了的样子,跟我在一起就这般委屈你了么?”

我咧嘴:“不是委屈,这个,三娘知道这事以后,我……”

糜潞往黑色颜料里加了点水:“你心里就只有叶三娘……”

我:“毁了咱们的婚约是我不对,可我不是因为你才毁约的……”

糜潞:“你只是这般说,却没人信你。那坊间悠悠之口以讹传讹,我的名声都已经坏掉了,你若不娶我,我便只能嫁与他人作妾……”

说完她铺开纸张,用条石压住四角,抬头看着我柔声道:“我要开始作画了,你不许离开这里,也不许跟我说话,等我画完以后你要扶我歇息,喂我吃饭,就是睡觉,也要趴在我床前睡,我叫你的时候若你不答应我便要睁眼,睁的次数多了,这双眼睛就会瞎掉。”

我苦着脸:“这么一来,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糜潞瞪我一眼:“和我在一起就让你受了那么大委屈?”

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毁了你的名声,还连累你受那么多苦,我已经对你不起了,再对不起三娘,就真的……”

糜潞冷冷道:“莫言声,我要开始作画了。”

…………

傍晚时分,糜潞丢掉画笔,慢慢睁开眼睛,两颗殷红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袖上。

拿掉四角的条石,糜潞轻轻卷起那张画:“画成了,差人拿给大将军去吧。”

墨羽半个时辰前就在外面等候了,此刻听到糜潞的话,自觉地走了进来。

拿过画,墨羽冲糜潞施礼:“有劳画师,末将这就把画送到大将军那里去。”

糜潞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发颤:“千万别折了,否则就没有效果。”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柔弱的女子已经两次为大明画到双目流血,如果此刻我再违背诺言离她而去,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我都会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我伸手抓住她的小臂:“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糜潞颤抖着点头:“有劳。”

扶她到床上躺下,我看着她架在床边的双脚,有些犯难了。

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是这般反应,糜潞柔声催促道:“快帮我脱了鞋子呀……”

我心下一横,抓住她的脚腕,轻轻将鞋子除下放在一边。

给她盖好被子以后,她微笑着问我:“你就打算让我一直这么和衣而卧?”

我窘迫道:“小生不敢冒犯姑娘……”

糜潞笑意更深:“还算是个正人君子,我爹妈没有看错人。”

得,又回到这个话题上了,我眼珠一转,打起了太极:“那个,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嗯!”糜潞点头,“你会做什么饭?”

我搓着手:“也就是些小点心和粥什么的,你知道我从小没做过饭,这些还都是在三娘的铺子里学会的……”

要是叶三娘知道我拿跟她学的手艺伺候别的女人,非得撕我耳朵不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必须照顾好糜潞。

“就是些粥和点心,由你亲手做了,那也是极好的……”糜潞嘴角扬起一个可爱的弧度,“你快去做吧,我等你……”

北地贫瘠,能够找到的食材虽然很多,但种类却少得可怜。

我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后端着一碗肉糜粥和一盘绿豆糕回到糜潞的卧室。

在等饭的时候糜潞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睡着的安静模样,我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

泡了一壶茶,我找了本书捧着坐在她的床前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糜潞悠悠醒转,轻声道:“子安……”

我放下书:“你醒啦?”

糜潞:“我饿了……”

喂她吃完东西以后,我搓着手:“要不要,喝点茶?”

糜潞点头。

我刚倒好茶墨羽就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刘师爷,我要上路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叶三娘吗?”

看着一身猎户打扮的墨羽,我忍不住笑了:“墨将军,你穿上这身行头还真像个猎人啊。”

墨羽得意道:“不瞒你说,我爹就是猎人,从军之前我还跟着他在深山老林里呆过两三年。”

我点头:“你到了京城告诉叶三娘,我在这儿一切都好,等灭了倭人凯旋班师那天,我娶她。”

墨羽暧昧的看了眼糜潞,坏笑道:“好嘞,这话我一定给你捎到。”

糜潞:“你去送送墨将军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我扶她躺下,走到门口嘱咐了院子里的侍卫几句就和墨羽一起出门。

墨羽说倭人情知无法攻进城里,就在松林里面驻扎了,昨天夜里有七八个打地洞想要进城的倭人,都被抓住了。

我不解:“怎么,他们地洞的出口附近恰巧都有咱们的人?”

墨羽嘿嘿一笑:“那得用多少士兵,这全是国师的主意。”

原来巫晟在北上的途中捉了一种擅长打洞的小兽,一直养在身边,这种小兽和老鼠很像,不同的是它们个头和刚出生的小老鼠差不多大,这种小兽繁殖速度很快,而且喜欢群居,一旦听到地下有挖掘的声音就会集体拨土扒沙赶过去。

如果发现打洞的是自己的同类,这两拨小兽就会汇聚成一个更大的族群;

但如果打洞的是其他动物,小兽们就会认为自己的领地遭到了侵犯,立刻就会对其发起攻击。

巫晟带了七八个大陶罐,用特殊的香料将它们引到陶罐里,竹篾封口,每天喂些粮食,保证它们不被饿死又没有体力繁殖。

进了哈尔滨城以后巫晟在城墙根处浇下混杂了小兽们不喜欢的气味的菜油,等到菜油渗下去,小兽们就不会跑出城了。

“倭人想学咱们打地洞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进城,结果昨天夜里倭人的惨叫声连大将军都给惊醒了……”墨羽哼哼一声,“咱们玩剩下的东西,他们再玩如何能奏效……”

说着话我们已经出了城,墨羽冲我抱拳:“刘师爷,就此告辞了!”

我也抱拳:“路上多加小心,保重保重!”

墨羽走后倭人又攻了三次城,但最终都无功而返。

情知打不进城里来,倭人就在城外的平地架起钢炮日夜不停的朝着城墙上开炮。

这其中也有不少炮弹落到城里来,靠城墙近的几处民居都被炸毁,我们也被搅得日夜不得安宁。

刚开始罗阙棠还命令士兵上城墙用雷火纸鸢还击,到第三四天的时候他也懒得费神费力了,索性让士兵们撤了下来,换上成排的稻草人,只留几十人轮流监视倭人的一举一动。

“这炮声日夜不停歇,想睡个好觉都难……”罗阙棠无奈的摇着头,“也不知道倭人从哪里搞来那么多炮弹,连日介的轰,他娘的!”

说着他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跑出来了?谁照顾画师呢?”

我挠挠头:“那个,巫藜说画师的眼睛并无大碍,如果想不流血她可以弄点药喂画师服下,三天后便无大碍了……”

罗阙棠咧嘴:“你该不会是同意了吧?”

我苦着脸:“我就是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她,谁料她听了这话就随手抓起能抓的东西扔我,把我给赶出来了……”

“这就是刘师爷你的不对了……”罗阙棠啧啧道,“那画师的心思军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眼睛好了就没办法继续让你陪在身边了,你呀你……”

我叹气:“也好,也好,再待几天我都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

罗阙棠瞪眼:“出事?还能再出什么更大的事?”

他这反应倒让我觉得奇怪了:“难道我和她之间还出过什么事了?”

罗阙棠咧嘴:“刘师爷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皱眉:“这都哪儿跟哪儿,我赖什么账了?”

罗阙棠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得我直发毛。

随后他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你该不会是酒后乱性,醒了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这,我,我乱什么性了?”

罗阙棠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坏笑着说:“这事只有我和巫藜知道,放心,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你就从实招来。”

“我,我……”我忽然意识到这事可能是真的了,莫不是我酒醉了以后把糜潞给……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见我这幅模样,罗阙棠知道我不是在装傻了,叹口气悠悠道:“巫藜的医术可是一点都不输给那些太医,她说糜画师是喜脉,那断然是错不了的……”

这话犹如惊雷过顶,震得我目瞪口呆。

缓了片刻,我还是不信:“可,可我那日醒来以后衣衫都未曾褪……”

罗阙棠轻轻摇头:“那画师的心细如针,生性又温婉善良,更难得的是对你一往情深,事事也要为你考虑,你怎地都看不出?”

一个斥候推门进来:“报大将军,又有倭人从东面增援而来,现已距哈尔滨城不足三百里!”

罗阙棠站起身:“多少人?”

斥候:“大概十万人!”

罗阙棠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道:“看起来,这倭人强攻不成,就打算把咱们困死在城里……”

沉吟片刻,他对斥候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斥候道声谢,转身出去,罗阙棠吩咐门口的卫兵:“取两只信鸽来。”

信鸽取来以后,罗阙棠看着我;“若倭人这般增援,即便咱们挨过了冬天,春天也便就是咱们的死期了。”

我点头:“如今之计,唯有设法退敌。”

罗阙棠:“可有什么好办法?”

“大将军读史书吗?”我问。

罗阙棠摇头:“没怎么读过,你别兜圈子,有什么主意直接说出来。”

我:“隋朝末年,18岁的李世民只用了两千人就逼退了比隋军多数十倍的瓦岗军,这计谋咱们倒是可以搬来用……”

“末将不明白,还请刘师爷明示……”罗阙棠忽然严肃起来。

想必纵横沙场数十年,早已把自己的归宿定位到马革裹尸还的罗阙棠,心中除了杀敌退寇外,恐怕再无其他了吧。

“那倭人既然叫了增援来围城,那就一定不止这么点儿人,所以后续还会再有人来,咱们可以飞鸽传书给木老将军,让他派几千人前来,即可退敌。”我伸出右手在桌子上画了个圈,“这个圈就是哈尔滨城,外面是倭人的队伍,当年李世民只带了两千人,想要和十几万瓦岗军抗衡绝不现实,但他差人买了许多旗帜和鼓,随后让士兵们在树林中插满隋军的旗帜,第二天早上让士兵们拼命擂鼓,再派一支先头部队朝隋军冲锋,瓦岗军以为隋军援兵来了,乱成一团,随后仓皇而逃。就这样,李世民没费一兵一卒就让瓦岗军自己撤走了……”

说着我手指蘸着水在圆圈外围抹了几下:“这里,有大片的松林,咱们只消让那几千人造些声势,然后趁乱杀出去,倭人自然会认为咱们援军来了,他们要腹背受敌……”

罗阙棠定定地看着我:“看起来……”

我:“啊?”

罗阙棠咧嘴一笑:“看起来还是读过书的人脑子好使,那就听你的,现在就飞鸽传书给木老将军……”

我摇头:“恐怕鸽子很难飞出去,要是墨将军走之前想到这些倒还可以让他捎个信给木老将军。”

罗阙棠皱眉:“那,让人送去?”

我接着摇头:“不可,事关重大,万一被倭人抓了去,便麻烦了……”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罗阙棠烦躁的站起身,“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等着被倭人困死吧?”

我宽慰道:“大将军稍安勿躁,你看谁来了。”

说着我朝门外一指。

巫藜肩膀上停着一只雄鹰,缓缓走进来:“刚想和你们商议这事来的,现在倒省了我不少口舌。”

我忽然想起刚才罗阙棠跟我说的话,于是问巫藜:“你怎么来了?谁照看糜潞呢?”

巫藜浅笑:“怎么,知道她怀了你的骨肉,开始关心她了?”

我哭笑不得:“国师说笑了。”

巫藜俏脸一寒:“谁跟你说笑了,画师有孕在身,还耗费心血作画,你若对她不起,我都饶不了你!”

看着她言之凿凿的样子,我知道这事差不多是真的了。

“那我回去照看她……”我往外走去。

巫藜:“等等,先不用去了,萧然在那儿呢,咱们先商量退敌的事!”

我停下:“国师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小生听令……”

巫藜哼一声:“我说让你娶糜潞你也听吗?”

我哑口无言。

罗阙棠抓狂:“国师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何事?”

巫藜白我一眼,指着肩膀上的雄鹰:“上次那两只鹰带来的红绸上的文字我已经读懂了,正是唤鹰之术,这几日我已经掌握,这只鹰便是唤来的,如果需要送信的话,只消让它辨别那把玄铁扇的主人即可……”

罗阙棠大喜:“这般便是最好!当真是雪中送炭!”

巫藜点头:“那玄铁扇我也已经带来了,烦请刘师爷写一封信……”

…………

信写好以后巫藜将鹰驱赶到桌上,把写满字的红绸缠在鹰脚上,随后举着鹰走了出去。

看着在漫天飞雪中朝南面飞去的雄鹰,罗阙棠松口气:“天无绝人之路啊。”

罗阙棠话音未落,一个斥候就撞了进来:“大将军,不好了!”

“嗯?”罗阙棠皱眉,“怎么了,慢慢说……”

斥候:“报大将军,倭人,倭人的死士飞进城来了!”

罗阙棠哼了一声:“胡扯!难道倭人还长了翅膀不成?”

斥候:“小的不敢谎报军情,大将军出门一看便知!”

等我们换完披挂骑马赶到城门口,已经有数百个黑衣倭人朝守着城门的士兵们发起冲锋。

我们不知道倭人是如何翻越城墙的,但此刻他们真的已经出现在城中,好在守城的士兵们第一时间堵在了城门口,不然此刻城门已然被打开了。

罗阙棠高声喝骂,随后下马取刀,朝倭人冲去。

守城的士兵们拖延了黑衣倭人的进度,使得我们的援军在城门被打开之前来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继续据守,倭人腹背受敌,再加上罗阙棠亲自上阵,只一会工夫就将那数百个倭人杀得溃不成军。

罗阙棠本来还想捉个活的审问一下,没想到那些被生擒的倭人眼看大势已去,接二连三的剖腹自杀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一个双手被砍断昏过去的倭人,虽然伤重,但只要精心医治就能救活。

…………

罗阙棠怒目圆睁:“折损了六百多士兵?”

偏将不敢抬头:“倭人死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再加上服了药,不畏生死,所以……”

罗阙棠哼了一声:“区区百六十倭人,就差点将城门打开!”

偏将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讨骂,索性抱拳低头不语。

罗阙棠沉吟片刻,烦躁的挥挥手:“下去吧,记得加强巡逻,这种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偏将如遇大赦的领命而去。

巫萧然微微一笑:“大将军不必烦恼,以萧然愚见,这些死士恐怕百中无一,这次来了一百六十多个被咱们悉数歼灭,倭人再想凑齐这么多身手过人,又抱了死志的高手恐怕不易。”

罗阙棠指着摆在地上的大纸鸢:“他们当真是乘着这纸鸢飞进来的?”

巫萧然点头:“萧然当时在场,亲眼目睹倭人从纸鸢上跳下来落在城墙上。”

“也不知倭人还会有什么手段……”罗阙棠眉头紧锁,“便是这般没日没夜的放炮,咱们都休息不好……”

巫萧然拱手:“萧然已经和巫晟商议过此事,今晚便可让那倭人停下来。”

闻言罗阙棠眉毛一挑:“当真?”

巫萧然:“当真。”

罗阙棠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此说来,国师兄妹没有来议事……”

巫萧然微笑:“正是如此,这雪连续下了一个多月,大概明天就是个响晴的日子,咱们也好作一番动作,让倭人知晓大明将士不是任由他们欺凌的……”

罗阙棠:“好!”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倭人的炮火果然停了下来。

天清气朗,暖阳白雪。

天空悠远,那种像是没有尽头的蓝,让人既觉得豁然开朗又开朗得透出一丝莫名的惆怅。

巫藜走到门口,仰望着天空:“大将军在城墙上等你们呢,你去吧,糜潞有我照料。”

我:“倭人退了?”

巫藜苦笑:“倭人怎么会退,昨晚我和国师作法破了他们的妖术,他们的巫师正在跟萧然斗法,恐怕……”

见她这副神态,我心里忽然就没着没落的:“恐怕什么?”

“咱们现在已经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哈尔滨城破是迟早的事,你休要对任何人说,回来以后收拾收拾,免得兵败之时手足无措……”巫藜说完,脸上满是落寞。

我愕然。

巫藜勉强笑笑:“快去吧,有我们三个在,一时半刻的也不会让倭人打进来。”

…………

(未完待续)

目录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一) - 简书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二) - 简书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三) - 简书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四) - 简书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五)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六)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七)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八)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九)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一)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二)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三)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四)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五)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六)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七)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八)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十九)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二十)

叶三娘的点心铺子(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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