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次来到这个大厦环绕着的住宅区,天黑了,深秋的冷风从两座大厦间长长的缝隙里灌入这片神奇的地方。
这股大风卷着一团黑沙跑进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干涩的几声笑跟着这风扫过街道,落叶扑啦啦,被卷了进去,好像这笑声就是她们发出来的。街边的路灯站在那里不说话,昏黄的灯光,一片又一片,这风来了,似乎光也被吹动了,变得颤颤巍巍了。跟着这风,我们继续往前。
一个黑乎乎的人,腰间的红口袋格外显眼,在墙角蹲着。旁边的便利店里有几个人在购物,白晃晃的亮光在里面静止,手术间里刚刚完成手术那样的光。一个人拿起货架里的面包,撕开包装,咬了两口,放下。全程没有左右看偷偷摸摸的感觉,反而好像是在家里享用妻子做得不太好吃的饭。收银员在跟台前的一位顾客聊着什么,看样子他们在哈哈大笑,我们隔着透明玻璃窗看这一切,在看一出哑剧。
这里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回到墙角这个人身上,我们小心翼翼地推近一些。
我们看到一小点光,是手机,他的脸盖在手机发出的光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大拇指快速点按手机屏,我们大胆些再往前伸伸脖子,这时他停止了动作,他的脸从手机上缓慢抬起来,一阵裹着杂七八糟东西的风扫过去,哗哗啦啦……待风过去,我们发现他直直地看向我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五官像是从其他人脸上夺来,随意拼凑而成,眼睛很大,圆圆的,墨黑色的眼珠,眉毛跟斜插的两道剑似的,颧骨高高凸起,短鼻子,嘴巴绷得很紧,嘴角是天然的上扬,古怪得很。不,他是看我们的后面,透过我们的身体。一个小人从我们身体后面穿过来,走向他,笔挺地,不带一丝感情,黑色瀑布般的头发快垂到地面。它穿着白色的小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