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三百二十五天

我一路年长,成长至今,遇到过许多人。
见过翩翩公子在大石畔爆粗口。
见过乞丐把正碗米饭倒进垃圾桶。
见过红粉佳人转眼间拥入别人的怀抱。
印象最深的是17年的夏天,在街上买冰淇淋,遇到一个穿着冬装的人,面容像打碎的冰淇淋模糊,分不清性别。
他给了我一枚硬币,上面刻的时间是2036。
我问他是不是来自未来。
他站在人群来往的街上大笑。
“未来,根本没有未来。”
我看见一个小孩牵着白色气球从他身体穿过。
看见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撞向他的身体。
看见妆容精致的女子把高跟鞋扎进他身体。
看见一个男子弹着尤克里里割裂了他的喉咙。
他好像被这个世界瓦解了。
没人看得到他,只有一条瘸腿的大黄狗,摇晃着尾巴,在他的裤管边嗅。
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转头那个人就不见了。
也是在这个夏天,桑走了。
我记得那天是4月1号,和今天一样,愚人节。
我总觉得世界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只是这个玩笑过于漫长,距今已经一年零7个小时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玩笑只会更长。
今年没人和我开玩笑,连宋美雪都安静了下来。
躲在角落里,一遍一遍地逗着猫。
猫是捡的,叫武媚娘,桑很喜欢。
只是她现在把武媚娘都留下了,她是打算一去不回么?
我开始害怕这个世界,因为它不喜欢我。
所以为什么,你不带我走。
我坚持过很多事情,坚持画了154天的画,坚持说了298天的早安,坚持徒步走了3万公里的路,最后我都放弃了,唯独爱你这件事,我坚持了下来。
许伊人说过,一条船一生只爱五条鱼。
我没船那么伟大,所以专心地爱你就好。
昨天许伊人问我要什么礼物,我才突然想到我的生日快到了。
我说随便吧。
许伊人说怎么能随便,每一个活着的日子,都应该被纪念。
于是她和宋美雪买了个十八寸大的蛋糕,还有无数的蜡烛,点满了房间。
闭上眼的时候,我看见宋美雪流泪了。
许伊人抱住她。
因为今天,少了好多人。
舟野渡,鱼千菡,冯雪晚,朝野望,伞小朝···
很多人,都沉默地缺席了。
就像他们,不曾来过。
可难过的是,他们来过,又走了。
我说,伊人,美雪,我们一起许愿好吗。
许伊人和宋美雪点了点头。
她们闭上了眼,在烛光中,许愿。
如果你在,你会发现今天的她们分外的虔诚。
因为你们的缺席,她们开始用生命在许愿。
如果你们在,你们会发现此刻的她们千百倍的难过。
因为我们,开始像未来人那样,被这个世界割裂得支离破碎。
因为你们,我提前过完了一生。
世界倦怠的冷意,生命玩闹的锋利,像破碎的机甲碎片,扎进我们的血肉之躯。
我们用鲜血和偏见,在和整个世界对抗。
我身边的人,在一个个消失。
我的朋友,越来越少。
直到2036,我身边的人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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