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扬州。
刚刚好,今天三月初一,清明。
“前方到站,扬州站,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行李物品”未见其形,已闻其名;既听其名,黄花夹岸。
“Miss Yang ,初次见面,多多关照”。清晨的扬州刚刚从梦中醒来,朝霞慵懒,薄雾笼罩,花香扑面。
坐下来吃个早茶,选择靠窗的座位,点一份饺面、一只三丁包、一份春卷。带点儿胡椒微辣的阳春汤,正好驱赶身上的微凉;三丁包细腻的皮儿里包着润滑而饱满的陷儿;外焦里嫩的春卷,虽有点儿油腻,也是精致的饭后小点。细细品着,窗外明月湖畔,已有早起的人在慢跑、相熟的老友打着招呼,空旷的马路上车辆慢行……
一切都悠闲自在,我们也悠然自得。
“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有景看。来的早,大批游人还没有涌入,我们感受到了是节假日胜似非节假日景点的悠然与安适:瘦西湖,美在“瘦”,美在绵长而温柔的水道,美在夹岸的各色晚樱、各类花朵。“我想留在这里”同游友人说。我又何尝不是!
那丁玲玲的是什么?是飞檐上的风铃与风的合奏,那飞檐,是有着十五桥洞的五亭桥。远而望之,如雁立于湖上;登而临之,如练之湖收于眼底。晨风微拂,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想去寻访杜诗人所说的二十四桥,于是在二十四桥之景处苦苦寻觅——却不见“二十四”桥。后听导游说,二十四桥的三个说法,恍然大悟:二十四桥为虚指,人们认为扬州水多,故而桥多,有此称;在扬州曾却有二十四桥,因城市建设,慢慢拆除而消失,有此称;二十四桥指二十四美人,在隋炀帝修建大运河时,曾夜夜在一座桥上让二十四佳人作陪,有此称。
二十四桥东,是一座长廊,据说是仅次于北京颐和园的中国第二长廊。长廊右侧是绵长的湖水与湖边的垂柳,左边是各文人墨客留下的关于瘦西湖、关于扬州的绝世诗作。
廊尽树矮,高塔现。它是栖灵塔,是大明寺中最高的建筑。若隐若现的钟声,微旋的长阶,我不相信神明,却时时怀有一分敬畏。大明寺,鉴真的故乡。我知他的经历,叹他的勇气,想尽力读懂却读不懂佛寺的建筑。它汇人智、集地杰、聚灵气,在它们面前,我们是如此的尘世与自卑。
日高人困,我们知道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晃悠晃悠来到了皮市街。古老的建筑、狭长的街道、文艺的店铺……让我想起戴望舒的“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这里的每一家店铺都仿佛有一段关于时光、关于旅行、关于情爱的故事:杂货铺里,各类小巧用心的工艺品,是谁为谁制作的?边城书店、浮生记里,泛黄纸张有些许淡淡墨香,是谁为谁写下了日记?各个茶餐厅、咖啡馆、小酒吧,白墙尖顶、色彩为妆、花草点缀、阳伞荫蔽,又是谁与谁饮茶言笑?
一上午的疲惫已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找了一家小店,听着熟悉的日文歌曲《起风了》《lemon》,坐在摆放了淡雅小白云抱枕的沙发上、倚着散发淡淡木香的小方桌,再面对别致的吃食时却不急于用其填饱肚子了:用红木勺慢慢搅动着酸奶里干果,用小叉轻轻分割饭团和肉卷……对食物有敬畏,人也自然的优雅起来。
来杯下午茶吧。溜达到我慢咖啡店,它是在浮生记书店里的书店咖啡馆,在街角的咖啡店,一杯咖啡一本书,似乎是每个小文青的梦。恰巧选到窗边的位置,点了一杯洛神花茶、一杯拿铁,因为是同游友人的生日,又多加一份提拉米苏、一份抹茶蜜桃苏。在简单的唱了生日歌后,享受起了这份安逸与闲适。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渊明的情与志总是令后人感叹与向往,何芷舠先生也是如此,他晚年归隐扬州,于此修建家宅,名之“寄啸山庄”。作为教育者,在羡慕何老先生的情志之外,更敬佩他的教育,其子何声灏高中进士;其孙何世桢和何世枚拿到博士学位并创建了今上海外国语学院前身的同仁大学。何园:一石一树皆有寓意,一木一栏都是情语。
我想泛舟古运河,我想拜访古街道。然,轰轰烈烈的商业化浪潮,吞没了这份诗意。我只能回望着,跟关东古渡、关东街告别。
清明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扬州给我的心灵放了一天假。
再见,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