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阴雨,让盛夏多了几分凉意,但心里的烦躁依旧升腾起来。傍晚时分,雨,终于是停了。窗外的景色甚是可爱,忍不住想多瞧几眼。窗户终归是小了些,太过拘束。放下手中的作业,瞧了一眼讲台上认真批卷的英语教师,假装去上卫生间,溜出教室。走廊里安静极了,摸上去天台的楼梯,环顾四周,无人。小心翼翼地,拧开栅栏门上的铁丝,开了锁,返身关门,上锁。
站在天台上,两手撑着护栏,向着苍茫旷野,雨后的风迎面拂来,夹杂着远方的温暖、润湿、以及草木的芬芳和夏日的迷醉,进入呼吸道,在肺叶里打转,眩晕,如乙醇在体内作怪——似梦似醒,如幻亦真。天被犁开了几道口子,沿着那几道口子往里望去,厚重的云层如波德平原上立了几个世纪的、厚重的、花岗岩质地的、城堡的高墙,夕阳的余晖,透过这坚实墙壁的缝隙和划开的口子,洒落一片金黄,如雨,如剑,如枪,更如天国不小心散落的福泽,有些神圣的味道。
远处的工地,工人已停了工回去歇息,十数座数十米高的塔吊密集的散落在湖边的工地上,沉默不语,任由暮光把它们的影子映在了湖面上。未完工的建筑裸露着骨骼,水泥与钢筋的晦暗,在暮色里平添几分萧瑟。不经意地抬头,远处苍青色的雄壮山脉朦胧可见,环绕着小城,绵延至视野的尽头,如洪荒巨兽。轻轻抬眼,山顶的那抹终年不化的积雪,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十年如斯,百年如斯,千年亦如斯。
站在天台上,听夕阳洒落人间,听余晖漫过湖面,听着暮光跨越山脉,慢慢地,就只剩下了风绕过耳畔。从天台上可一览小城全貌,往北,是田野亦是无尽的大漠;往南、往西便都是高耸的山脉。胸中有快意,胸中亦有块垒。听着夕阳越过那片积雪,我趁着黑,又打开了锁,轻合上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天台上空无一人。
忆 2014年6月13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