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第二十次化疗,吐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乾坤大挪移,眼泪鼻涕一直往下掉,邋遢得自己都嫌弃自己,哪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女孩。
突然想跟大家讲个真实的故事。
小璇是我在一个病友群里认识的女孩,今年21岁,约摸整个群里我俩年龄相仿,她时不时爱跟我聊两句,我本不愿和病友群里的朋友建立太深太亲近的感情,因为之前有一个微信病友,读声乐的大二女孩,唱歌特别好听,可我再怎么给她的微信发送消息,都是石沉大海,而她的朋友圈也没有再更新过,我害怕这种不辞而别。
可慢慢地,我发现我们太多的共同点,同样的病情,同样时间段转移,甚至名都是一样的。
小璇总是一个人在医院检查治疗,我问,你爸妈不陪你吗?后来我知道小璇的父母结婚多年未曾生养,就抱养了她,哪知没几年养父母竟然连续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这也标志着她开始了看养父母脸色行事的日子。
如果没有生病,一切起码看起来还是很好的模样,她今年就要毕业,可以出去工作,可生活就爱开玩笑,她也是拉了几天肚子以后,被确诊为直肠癌。养父母刚开始还算是尽心力,渐渐地,发现原来这病就是一个无底洞,便开始明示暗示不可能让她耽误了全家,最后竟然以怕癌细胞传染给弟妹让她搬出了家。
小璇在同学的帮助下用轻松筹筹了八万作为治疗费用,如今已所剩无几,她说,天冷了,我买了一套二十五元的睡衣,我觉得好奢侈啊!我眼睛红红,二十五元对于太多人还不够一杯哈根达斯的钱,却让这个小女孩纠结了好几天。
她说,我打算用手上最后一点钱去摆地摊,好维持生计,或者还可以赚到以后的治疗费用呢!
我问她,你难道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她说,我也想啊,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又送了,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找到他们,无非就是拖累了另外一个家庭。
我便沉默,不再说话。深秋,我坐在奶奶的院子里,时不时有树叶飘落的声音。
你们抱怨工作不好,领导难伺候的时候,小璇顶着化疗后的刺猬头到处找工作,当然也总是碰壁,没有人愿意用一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女孩子;你们嫌弃父母做的饭菜不够可口的时候,小璇在她简单的出租房里煮着小米粥,享用之前一定拍给我看,末了还不忘强调一声,真好吃!你们各种断舍离的大扫除时,小璇穿着弟弟妹妹的衣服。
我曾给她寄过两次东西,一次是书,一次是茶,她执意要转钱给我,后来被我吼了回去,我懊恼我的自身难保。
你们拥有的,嫌弃的,或者正是我和小璇得不到的,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