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四月末五月初,我启程前往武功山。
武功山位于江西西部,地跨吉安市安福县、萍乡市的芦溪县、宜春市袁州区三地,历史上与衡山、庐山并称江南三大名山。它曾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十大非著名山峰”,在驴友圈中亦有“北太白,南武功”之说。它有中国美丽田园、天上草原、日出云海、成群的瀑布……
两日苦行下来,作为新驴,腿疼了几天,但是留下难以忘怀的绿意。
早上8点多,在颠簸的大巴车上,窗外的阳光跳跃着落在我紧闭的眼皮上。睁开眼,遍山的绿意瞬间洗涤了我的双眼。昨晚没睡好的困怠也被这鸟鸣协奏下的乡村图景渐渐驱散。车慢慢往前开着,最后拐进了龙山村。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跛脚人。他的出现给队伍带来了一丝焦灼。“我们队伍里怎么有一个坡脚的?”有人问到。我也看到了这个人,心里也有疑虑:武功山徒步是被评为中级难度的,连四肢健全的新驴友都对能否完成行程打一个问号。领队回答道:“别歧视人家嘛!”问问题的人接着说:“那倒没有,我想着如果是我们队伍的,那就多照顾照顾他。”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不管他最后能不能完成,他能有勇气来一起徒步,我就很佩服他了。
很快,这个小插曲被甩在了脑后。穿行在树林间大约两个多钟头,放眼望去,终于离山上的草甸近了一步。心情也从艰难的登山中解放出来,一抬头,看到枝头的红花特别漂亮,情不自禁地说:“这花好美啊,叫什么名字呀?”边上的老伯被我的无知逗乐了,笑着说,“这不就是杜鹃嘛。”生活中其实常常能看到很多花草植被,但从来都是用笼统的词去称呼他们,“花”、“草”、“树”,再精确一下尺寸,就是“小草”、“大树”,再加个颜色,就变成了“红花”、“青草”。当我用“红花”去称呼它的时候,它和其他的花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当我用“杜鹃”去称呼它时,它在我心里留了下来,它有它独特的存在。
活了那么久,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活过。因为活的太忙了,节奏太快了,感知麻木了,太多的一扫而过。心的复苏,常常从好奇这朵花或是这个人的姓名开始,爱,就是清楚记得每个细节,从里到外反复咀嚼出味。而爬山,常常能唤醒自己的感官和心。
到达驻扎的客栈后,有人在渐渐西下的夕阳前,用两根登山杖摆出后羿射箭的造型,在逆光下英姿飒爽。我坐在一个小小的山坡,望着夕阳。起风了,汗蒸发了之后有些微凉。眼前是山下的河流熠熠发光,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起一天看43次日落的小王子。看日落是我永远不想厌倦的仪式,每一次在美景之中看日落,心里只想感叹一句:“自然太美了,我何其幸运,有生之年能感受这美好的一刻。”
但今天是真的到了绝望坡,我不敢抱有多大期待,只希望能爬过去就好。我也下定决心,不要去问任何人还有多久才能爬完,也不去看山顶在哪,我只管默默地攀爬就好。没想到,这样的策略,反而让我从最后几个人,超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最后竟然差不多一口气爬过绝望坡,并且都不觉得特别累。除了晨起精力充沛外,更重要的是,我不再去想着克服每一个障碍,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走路上,而非克服上。如果是克服,会产生抵抗的情绪,而有这样的情绪,就容易累。
我想去经历徐霞客的经历,虽然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但岁月变迁不了的是一些普世的热爱。去往金顶的路上,迎面而来的驴友说:“你们这个时间(正午)去金顶,啥也看不了呀。”但还是坚持要去金顶,即使就是到此一游也好。快到金顶山脚下的时候,又遇到了出发时的那个坡脚人。惊喜之余,看着他的背影,我对他越来越佩服了。他独自走着,人多的小路上他主动避让,把好路让给别人走,让自己走陡坡。看着很危险,但是他走的很稳。后来在金顶脚下,大家迟疑要不要上金顶,他沉默不语,径直往金顶上走。
后来坐大巴返回的时候,领队说这个人可厉害了,他爬过几乎所有的国内名山,黄山、华山、衡山……从前我们都说,“上帝为你关一扇门,必定会为你开一扇窗。”但从他的身上,我觉得其实未必。上帝看似为你关上一扇门,你可以自己去打开这扇门。虽然腿上有伤, 但是不代表你就走不了,走不好,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