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见到陈依依是在尧村的神思堂,那天距离冬至还有四天,就算到了这个时节,尧村也如同往年依然青草绿地,看不出一点入冬的迹象。可今年山谷的却比往年都要冷,越过山顶吹来的风也更加刺骨锥心。太阳倾斜过半,村里便点上了灯火,落日过山便算是入夜,村子里开始渐入安静,在我们即将从神思堂离开回各自住处休息的时候,尧老爷子却在这时出现在神思堂门口,他的身旁还站着尧黎师叔和另外几位随他一同出去处理事务的族里的秘术师。
处理事务,身在尧村学习秘术的我们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然而由族长带头出村去处理的事务我们则少有看见。这趟尧老爷子他们去了十五天,我们不知道他们去到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这次见到他们,除了看到他们每个人脸上疲惫的面容之外,那就是站在尧老爷子身后的陈依依。
陈依依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扎起的头发已经散乱,她身披一件应该是属于老爷子的用高原牦牛外皮经过加工处理做成的专门御寒的斗篷,眼神充满惊恐半身躲在老爷子身后。老爷子告诉陈依依这里很安全,让她不用害怕。或许是出于对尧老爷子的相信,陈依依显的安稳了许多,她眼睛里的惊恐渐渐消失下去,整个人的神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但她依旧是侧着半身躲在尧老爷子的身后,不肯出来。
这样的气氛持续有一段时间,尧老爷子跟尧黎师叔希望陈依依可以跟我们先去休息。但陈依依表现出来的样子让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去接近她。良久,尧云杉从我们人群中站了出来,他径直走到陈依依面前,在得到尧老爷子的允许下尝试对陈依依进行沟通以取得陈依依对自己的信任。尧云杉的尝试是成功的,陈依依先仰头看向身边的尧老爷子,眼神里似乎在等待着尧老爷子给自己一个我可以相信他吗?这样类似的答案。尧老爷子自然是懂陈依依的意思的,他回以一个坚定确切同样也不失慈祥的眼神以此来告诉了陈依依,你可以去相信他。
就这样,陈依依从尧老爷子的身后尝试着缓缓走了出来,跟着尧云杉去到神思堂一旁的屋里并让随后跟上来的尧族的妇人帮助陈依依进行清理。
尧老爷子告诉我们,陈依依是他们此次任务救下的唯一的幸存者,家园被毁,双亲痛失都是陈依依这个年纪最不应该去承受的现实。那年,陈依依二十刚满,我二十三未满。
2.
在老爷子和黎叔的协力照顾下,陈依依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是在一周之后。再次见到陈依依,她的精神比起最初的模样看上去好了许多,站在我们面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恐惧和紧张。
可她仍旧还是不怎么愿意说话。
我们当中的徐曼悄声说道,瞬间身边的至亲消失本身就是巨大的冲击,几天的时间她的精神可以稍微的恢复过来那已经是很不错的成效了,很多人因为这样最终没有挺过来,成了精神上的疯子。
我们这群人里面,没有谁可以有徐曼那样的资格来分析陈依依,因为徐曼也是一个亲眼看到自己父母倒在自己面前的孤儿,她更能够感受的到陈依依内心的痛苦与折磨。
经过老爷子跟尧族的几位长老商议后,陈依依最终被允许留在了尧村,和我们一样跟在尧老爷子身边,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秘术师。
老爷子将她分在了我们这一组,同我们一起跟随老爷子学习秘术。那时我们这一组的人被其他组私下称为外乡组,因为我们这一组的人全都不是尧族本族的人,周忠和我来自一个寄养家庭,贺云川因为家族背后的关系送到了这里来学习,徐曼在我们之后,是一位神秘的人带着徐曼找到了尧老爷子,在一阵闭门的交谈后,神秘人离开了尧村,徐曼留了下来。那时候,扎马多吉跟着尧黎师叔学习秘术,还没有来到我们这个组。
秘术,从古至今只传本族后人,我们这群人算是众所周知当中为数不多的门派之外的秘术学习者。当然,秘术这玩意儿也是要看天赋,不是你出生在秘术世家,或者像尧族这样一个已经拥有千年的神秘秘书守护家族就可以轻松驾驭。据我所知,尧族几百族人里也不是个个都是秘术高手,其他秘术门派里也有对秘术一窍不通的后生。作为本来就不是秘术门派后人我们,想要学习好秘术肯定更是要难上加难的多,但好在我们几个人也算是受到了秘术的青睐,我们很快找到了在秘术中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可在我看来,当时的陈依依就是那种天生学不会秘术的一类人。
因为她的加入,我们组的秘术学习始终要滞后于其他组。虽然特殊情况应该特殊处理,但时间长了,对于一直无法领悟到秘术奥义的陈依依我开始心生嫌弃,认为自己的秘术学习进度因为她的出现开始被拖累。然而徐曼跟贺云川还有周忠他们似乎并没有被学习进度的缓慢而困扰。相反,他们以帮助陈依依学习秘术为名慢慢的融入到陈依依的世界里,时间久了,陈依依紧闭的精神结界似乎也渐渐在瓦解,很快,他们与陈依依聊起的不再单单只是秘术,陈依依也开始融入到我们的群体当中,与我们分享自己的想法,徐曼更是与陈依依姐妹相称,做什么事情两人总是形影不离。
与初到尧村时候的模样相比,如今的陈依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徐曼说也许这才是陈依依当初真正的样子。学习秘术,在陈依依身上或许只是一个借口,让她回到当初自己真正的样子或许才是老爷子真正的目的。而且,后来我才知道,陈依依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个是个秘术绝缘体。相反,她是一个天赐的秘术师。
3.
性格日渐开朗又乐于助人,尧族的族人们慢慢也接纳了陈依依,他们没有再把陈依依当作是一个外乡人来对待。这也让我们几个人顺着陈依依的影响更进一步拉近了与尧村族人人的关系。
这其中,反应最明显强烈的应该是尧云杉。自从陈依依性格开朗乐于沟通以来,尧云杉出现在陈依依视线里的频率越来越高,小到平日嘘寒问暖,大到讲解教授陈依依不懂的秘术结论。虽然尧云杉没有摆明出自己的意图,但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那时候的尧云杉是心动了。
面对尧云杉的关切,陈依依也似乎没有拒绝。转念一想,在我们这里,谁会傻到去拒绝尧云杉的关心呢。尧家尧老爷子的亲孙子,论家世,论秘术尧云杉在这秘术圈子里可以说是在一等一之上。许多外家其他的秘术门派都钟意尧云杉,多次拜访尧老爷子并跟尧老爷子提起尧云杉婚姻之事都以最终被尧云杉回绝而收场。
陈依依之前,没人知道尧云杉为什么不愿接触儿女之情,这事也让尧老爷子一度沉闷过一段时间。就在族里的人都议论尧云杉估计是一心专研秘术想要成为那接近神灵之人时,陈依依的出现最终还是让尧云杉动了人间凡心。
情事,是最容易被说道的事。尧云杉对陈依依的行为成为那时尧族里谈论最久的话题,话题的延展性甚至延伸到了谈婚论嫁的良辰吉日上。可是身处事情中心的人——陈依依却仿佛置身事外,她不辩解,也没有承认。沉默的态度给所有人感觉这样的终身大事就只是等尧老爷子点一个头,给一句话。
尧云杉也从最初偶有出现在我们组变成了每天定时定点,就像是上班打卡一样。每当我们秘术课程结束,尧云杉的身影总会在会堂门口出现。至于当时尧云杉对陈依依说些什么,后来我也没去问,傻子都知道在追求女生的时候,除了无时无刻的关心,剩下的那就是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
时间一长,尧云杉的行为让我们这组人开始有些反感起来。我们组里最先开始反感的则是我,一次休息之余,当时陈依依没在,我对贺云川,徐曼还有周忠他们抱怨说,这尧云杉真要是像大家说的那么喜欢陈依依,把他就该去找老爷子把陈依依调去他的组,这样每天时时刻刻都能够在一起,且不是更好。
贺云川好像知道一点内幕消息似的告诉我们,尧云杉不是没有过这样做,好像还真去找过老爷子。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老爷子给拒绝了。
不同意?不应该吧。师傅应该是最想看到尧云杉结婚成亲的人啊,这愿望都要实现了,师傅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周忠在一旁活动着筋骨插上一句。
“这还能有什么,估计老爷子肯定认为陈依依门不当户不对,不配跟尧云杉在一起。你们好好想想这尧云杉是什么身份的人,外面几大秘术家族来找到尧老爷子说尧云杉的婚事都被尧云杉推了,最后尧云杉选择了一个没有任何实力背景的人,这不是明摆着尧云杉骑在尧老爷子身上然后打其他几个家族的脸吗。”我一口气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话就像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讲词,我还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熟悉了好几遍,说出来的时候十分的顺畅,一点都没有现场临时想到的模样。
“你这样说也不是没道理。门当户对这样的观念在越是大户的家里就越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更别说是像尧族这样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老家族,越久远的家族,规矩越严苛。”贺云川顺着我的话也开始赞同我的观点。但贺云川在说完自己这段话之后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身旁还坐着的徐曼,于是立即转身对徐曼用讨好的语气解释自己刚才说的话在自己身上乃至自己家里是不奏效的。
徐曼也不是那种为了一句话就要去争个说法或者就要去赌气的女人。她并没有去在意刚才贺云川说的话,而是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去描述的魅笑——徐曼的笑容总是会带有一种魅,不同的场合同样的笑容,徐曼的魅都不一样的意味。或许也是因为徐曼的这种若即若离的大气,贺云川才会对徐曼的言行十分看重,毕竟若即若离是很难去把控的。
然而,徐曼这一次的魅笑却是冲着我来的。虽然笑容宛如黑夜之中的闪电瞬之即逝,但也被我捕捉到了。徐曼慢慢的站起身来,一面朝我走来,一面又对着我们所有人说:"既然心里喜欢,那在乎那么多干嘛?”
贺云川见状也跟着站起来紧随其后问徐曼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了。徐曼没有理会贺云川,自个儿向书阁方向走去。
“徐曼这不会是生气了吧?”活动拉伸完的周忠站来我身边望着渐渐远去的徐曼和贺云川。
我回看看了一眼周忠,又望向贺云川跟徐曼的背影,心里本想对周忠说,徐曼还不至于是那种小气的人。然而脱口而出的却是顺着周忠的话,我说道:“看这个样子,云川够要哄上一段时间才行。”
周忠倒是笑了笑,说:“我觉得徐曼还不至于是这种小气的人。说不定是贺云川想多了。”
说罢,周忠问我待会儿准备去干什么。我想了想却发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也随便找了个说辞,说自己等会儿去找扎马多吉。周忠听罢,“哦”了一声,说自己准备去跑山道锻炼体能。
就这样又告别了周忠,我一个人留在了我们练习的场地上。徐曼最后的那句话看似是说给所有人听,其实从她向我走来时看我的那个神情我明白,她的那句话是在告诉我,既然你也对陈依依心动,为什么又不表达出来。
4.
明明雨落过很多次,我也见过很次,可不知何时开始我却开始爱上了雨天。什么时候对陈依依动心或者说是有情感,现在让我回想我自己也是说不上来。如果说尧云杉的主动使我产生的反感算作是我对陈依依喜欢的觉醒,那我对陈依依的感情或许在很久之前就早已经埋藏在了心底。
夏至到小暑,每年的这段时间都是尧族对外出事务应对处理小组的测评时间,不仅如此也是尧族新人秘术师考核选拔进入外出事务应对处理小组的时间。作为尧老爷子亲自传授的小组,我们也到了应该进行考核的阶段。
外出事务应对处理小组的测评主要目的是通过对每个应对小组处理事务的能力重新进行级别划分,以便更准确的应对每次需要处理的事务,避免不必要的损耗。他们的测评每年都不同,而且内容很广泛,有对事务派发的判断测评、现场临时出现的状况处理测评、长期外驻的计划安排测评等等。最终测评下来的级别直接会确定未来一年时间里对应级别的事务。测评级别分为低、中、高和优。优级的小组主要负责外驻,因为距离的关系,外驻小组可以有优先处理事务的权利,就是所谓的先斩后奏。因此能够得到优级的小组成员除了秘术在尧村里属优秀之外,其他方面的能力那也是一等一的厉害。而被定为低级的小组,除了应对的事务基本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之外,每组都还会有成员被选出小组,回到尧村做其他的工作。虽然这看上去并不光彩,但外出事务应对处理小组本来本来就是充满生命危险的工作,不是每一个尧族人的秘术都可以跟尧老爷子一样,活下来比任何什么都重要。当然,在外出小组里干满了十年秘术师也会退下来从事另外的工作。这一条据说是尧老爷子成为尧族主事之后才添加上的,尧老爷子认为每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自己所处的位置都应该不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经验固然重要,但是人终将会固步自封,脱离时代。所以这也算是尧老爷子保护自己族人的一种方法。
虽然我们最终结束也要进行评级,但我们面对的内容相对而言要简单很多,主要是在测试我们秘术的熟练度以及秘术的广度,还有团队配合。评级的结果也是低、中、高和优四个等级,得到对应等级的秘术师自然就会进入对应等级的小组里。
夏至日往后七天,在对外应对事务处理小组评级出来后便轮到我们新人进行选报考核。虽然这是我们组所有人第一次参加选拔,但我们组似乎目标一致——拿到优级进入驻外小组。这么多年下来,除了部分秘术进修我们会离开尧村,但那也就是从一个山谷去到另一个山谷。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我也算有些待腻了,于是想出去的念头便在心中萌发。
要走出尧村,除了之前我说的加入驻外小组外,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离开尧村。所谓的离开,就是彻底与尧族断绝关系,从此不得再回到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样离开的方式类似被驱逐。犯了大错,或是触犯了尧族立下的条规的秘术师便会收到此惩罚。
我们考核选拔的区域是在一片被秘术结界封圈起来的地方,里面包括了草原、无人的城镇、雪山还有谷地。时间从我们进入开始一直到小暑那天,规则是在考核段时间里以处理最高级别的事务为结算为最终评级。
选拔的规则看上去很简单,然而实际上存在很大的随机性。因为在考核区域内的事务都是随机分布,每个组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几天当中遇到的是什么级别的事务。而且为了确保选拔的安全,优级和高级的事务数量加起来不会超过五个,因此,想要最终的评价在高级或是优级,那只有主动出击去寻找它们。
选拔当天,所有参加的新人秘术师全部在尧村中央的场地集合,这天所有的尧族人全部出来围观,有自己孩子参加的他们高呼着为自己的孩子加油打气,没有的就站在一旁当看热闹。我们这组虽然没有谁为我们加油,但听说被关注度也是很高的,毕竟我们师承尧老爷子,作为亲传弟子,大家也想看看我们学了这么久能力到底有几何。当然,此次尧云杉所在的小组也有参加,尧云杉最终的结果如何,自然也是所有尧族人关心讨论的一个焦点。
太阳透过远方山的轮廓照射进尧村,尧老爷子等一众尧族老一辈秘术师出现在议事厅前的高台上,原本人声鼎沸的中央地带瞬间安静无声,唯独流过尧族的高山雪水有节奏的在尧村作响。尧老爷子简单说了几句,新人的选拔便算正式开始,只见站在尧老爷子身后的一位秘术师掏出一张秘术符掷于我们前面的一个空地上,紧接着那张秘术符撕裂开变成一个椭圆的银白色的光圈,光圈里面是什么,我们全然不知。
“这是通往考核场地的传送门,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小组依次有序的进入门内。”丢掷符文的秘术师话音落下拿起一张写有我们名字的名单开始挨个念到。
我们组防止走散挤在一起站在人群中,我粗略的看了一下,这次参加选拔估计有十五个小组,按照每个小组大概五人的配置,此次至少也有八十人。
在等待被叫到名字的时间里,尧云杉找到了我们,当然他的出现肯定只有一个原因。尧云杉面露笑容看着陈依依,估计是怕我们听见他说的话,于是将陈依依拉到稍微离我们有点距离的地方。我们心知肚明尧云杉找陈依依是为什么,大家也都无心去关注他们聊了什么。当然,我也是一样,脸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看上去是在听有没有叫到自己小组,实则耳朵还有心里关注的地方则是在陈依依跟尧云杉那边。
“在想什么呢?”站在我跟贺云川中间的徐曼突然对我问道。
我看着徐曼那张识破我心机得意的样子,还是打算掩盖,故作镇定回答说:“没想什么,这不是在听有没有喊到我们名字嘛。”
“哦?是吗?”徐曼拖着最后一字的音慢慢的望向陈依依方向。“你就不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呵!他们说些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回答徐曼。
“我还以为你感兴趣,打算告诉你呢。”
我准备回复徐曼,你居然偷听别人谈话。但话还没有说出口,站在高台上的秘术师就念到了我们组,结果说出口的话成了“陈依依!轮到我们出发了!”
越过传送门,我们来到一处荒破的村庄里。之所以说它荒破,因为目及之处皆是残垣断壁,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更是没有人气。我们简单对村庄进行了一番搜检,本以为像这样的地方会有我们处理的事务存在,结果这仅仅只是一片建立在一条河流边,被风日夜不停侵蚀的历史遗迹。
搜完村庄,借鉴从古书上看到的经验,在这种荒野之地的地方,事务源头往往都藏在高山深谷之中。因此我们五人商议决定顺着河流往上走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价值的发现。
说是五人的商议,其实参与进来的也就我、贺云川、周忠还有徐曼。陈依依全程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在沿着河道而上的路途里,陈依依也是一路沉默无言。当然,注意到这一点的还不止我一人,徐曼也留意到了陈依依从到这里开始到现在都安静的出奇。这时候的贺云川更像是出来旅游的,一路上看见了自认为不错的景色都会去叫上徐曼让她看自己发现的美。周忠一路则都是一脸机警的模样,生怕哪里有危险自己没有察觉到。所以他们两个的关注点自然都不会落在陈依依的身上。
徐曼跟在陈依依身边走在我们三人后面,期间我表现出一种不经意的样子对陈依依问道怎么了,一路都没有声气。陈依依没有开口回答,倒是徐曼抢过话去说都是女生的秘密让我别问。听到徐曼这话,我一脸嫌弃的大步走向周忠,心想好像谁稀罕知道是什么事似的。
太阳越过山头去到了背面,山的阴面除了光线暗了许多,周围的气温也是低了不少,沿途的河面也变的没有先前的宽阔,河道经历长年累月的冲刷就像被重重的切割一番,深陷到地面下。越往上走,地面起伏就越明显,一些地方甚至出现断裂的下陷和抬升。随后,我们到达一处河谷口边,这里已经接近一座高耸的雪山脚下。没了阳光的照射还又接近雪山融化的水边,这里的温度让我们不得不提前拿出防寒服穿在身上。乱石嶙峋的河谷不长,尽头就是一座因为地面高低差形成的小瀑布。
当我们正准备从瀑布返回找一处地方上到地面上去的时候。一路都保持警觉的周忠察觉到了异样。他注视着瀑布旁的一片落石堆,告诉我们这处落实不像是自然现象形成的。我和贺云川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出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周忠说,有东西从这里然后沿着峭壁往上爬离开了河谷。
虽然通过周忠的讲解,我和贺云川依然是没有看到什么迹象。但听到周忠说的关于事务的线索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我们走出河谷从侧面继续往山脚下走去。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偏晚,草原上开始刮起阵阵越过雪山的寒风。来到河谷瀑布上方,地面上有规律的奇怪凹陷印确立周忠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凹陷一路往山里延伸。奇怪的凹陷就像是一条充满吸引的绳子,我们被吸引着循着它继续往山里走去。
最终,我们在雪地与草地交汇的边崖带追上了我们一路追寻的事务——满身覆盖着岩石有着四只手两条腿面恶凶煞的岩兽。
我们见到岩兽的时候,它正坐在雪地上撕扯着自己的食物,通过滚落到一边的脑袋,看来是一只野狼不幸落入它的口中。尧族书阁的古籍中对岩兽有过记载:此为岩灵恶化的象征,嗜血残暴,出没于山涧河谷一带,通常以身上的岩石作为伪装来进行捕猎。
如果从这次选拔开始算,那这是我们第一次外出作战。当时的心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吸引到岩兽注意,看到它丢掉手中的事物缓缓站起身来,那差不多有三层楼高的样子确实有那么一会儿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它甚至是迈不动脚步,风雪在它身上拉出一道道白线,好似那呼呼的寒风也因为它变得狂躁起来。山风卷起落雪,岩兽注视着我们五个人,它那张丑陋恐怖的脸上发出我们从未听过的咆哮,怒吼震天动地,山崖峭壁间仿佛都因为它的吼叫声感到害怕而在发抖。
周忠是当时我们之中最镇定清醒的,他在等岩兽展示完自己的强大后就施展秘术覆盖自己身体,用近距离的缠斗吸引住岩兽的注意,继而让我们剩下的四个人有时间找到应对的方法。很快,徐曼配合贺云川开始使用秘术来试图控制岩兽,陈依依站在稍远的安全区域用自己的双瞳寻找岩兽的弱点,然后我再迅速进行精准攻击。
没错,这就是陈依依与我们其余四人的区别。她天生就拥有我们所有学习秘术的人无法拥有且无法学会的秘术。陈依依的那双眼睛在秘术里叫做灵瞳,它可以看见所看见事物的过去和未来,当然还有我之前说的弱点。用尧老爷子的话来讲,那是天赐予的礼物,陈依依生来就是秘术师。纵然这几年里陈依依的秘术是我们组最差的,但她拥有的却是我们所无法企及的。
介于周忠完全吸引住了岩兽的火力,陈依依很快就找到了岩兽身上的一个弱点,她大声对我喊道进攻岩兽左上手臂处,那里岩兽有一道旧伤口。我收到陈依依的消息也是当即开足马力双掌展开唤出两副秘术旋刃对准岩兽左上臂的旧伤口发动进攻。在徐曼和贺云川通力配合下,第一次的进攻就达到了极好的效果,秘术旋刃从岩兽的旧伤处往上划过,直接将岩兽的整只左上手臂切落。
断臂的剧烈疼痛让岩兽仰天撕心怒吼,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把雪白的地面洒成一片红色。疼痛让岩兽瞬间变的更加狂躁,它右下方的手重击地面震起积雪借此挡住周忠的视线,接着左脚狠狠踢向周忠,好在周忠使用秘术护盾覆盖在自己身上,才使得岩兽这一记重脚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可是被岩兽踹飞的周忠却将站在一起的贺云川和徐曼压倒在身下,没有秘术护盾保护的贺云川还有徐曼被飞来的周忠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站不起身来。
岩兽借此时间利用体面的石块迅速覆盖住伤口防止血液继续外流,它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站在远处安全区域的陈依依。似乎岩兽自己心里也清楚正式这个人让自己损失了一条手臂,于是岩兽发了疯一样爆吼着纵身一跃带起周遭的白雪冲向陈依依。我见状大喊陈依依快点闪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依依就像没有听见我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直愣愣的站着眼睛瞪着冲来的岩兽,那模样就像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一样。
没有大碍站起身来的周忠见此当即就是一个箭步冲向岩兽打算阻止它往前的进攻。可这次岩兽已有准备,没等周忠靠近,岩兽一个身爆,强烈的冲击力再度将周忠推到一边去。
此时岩兽面前已经无人阻挡它冲向陈依依,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想法,或许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容许我再去做过多的思考。就在岩兽全身张开想要把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撕碎生吞活剥的时候,我站到陈依依的前面,面对着陈依依伸开双臂施放出一个秘术盾墙以此抵挡岩兽的进攻,当时我的大脑没去想什么这个秘术能不能承受得住岩兽的这道攻击,只有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告诉自己我必须要这样做。而与此同时,我听到双眼无神却还看着岩兽的陈依依轻声的说道“我找到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瞬间失去了意识。
5.
一阵温暖一阵寒冷的感觉让我慢慢苏醒了过来,眼前堆放起一个正在燃烧的火堆,陈依依还在给火堆里添放燃烧的木材。见我醒过来,陈依依激动的跑到我身边话还没说出口就哭了起来。我缓慢支起自己的身体,查看四周,这也就是一个刚好可以容纳我和陈依依两人的一个洞穴。陈依依也不清楚是怎么跟贺云川他们分开的,自己醒来的时候我跟他都躺在一片雪地当中,当时她怎么喊我都没有反应,天又开始落起小雪,也就是这时候陈依依发现了悬崖边的这个洞,好在洞距离我们的位置不远,所以陈依依将我拖行到这里,自己又赶忙到周围拾取可以燃烧的木枝用于御寒。
陈依依说她哭是喜极而泣,因为她见我好长时间都没有醒过来以为我已经死了,在我醒来的那瞬间她自己也就再绷不住,自然就哭了起来。
火焰在燃烧的木材之间来回跳动,洞口支起的帐篷布多少让洞内的温度暖和了许多。太阳早已落到了山脚下,外面一片漆黑,呼呼的风来回不时拉扯着洞口的帐篷布,狂暴的好似遇见的那只岩兽,想把这里掀翻一切毁灭殆尽。
最初我跟陈依依计划是打算趁着天色还有离开这里去找贺云川他们,但随即我们意识如今我们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回到我们之前的地方。于是陈依依提议我们要不就在原地等他们来找我们,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应该会顺着山崖来找我们的,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原地等待,不要乱走。
我们拿出各自准备的食物,有计划安排先补充体力,衣服也是尽可能的把最厚的穿在身上,以防体温流失。那是我第一次与陈依依单独待在一起,我们相互对立而坐,毕竟男女有别,大家只是一个小组的成员并没有其他什么关系。一开始,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话题可聊,两个人都直勾勾的盯着燃烧的火苗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这样安静下去显得无聊还是自己本就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找了一个话题来打破眼下的这种沉默。
“出发的时候,尧云杉找你干嘛?”貌似当下这种情况只有这种八卦的问题可以打破沉寂。
“啊?这......”或许我问的很突然,陈依依面露惊讶有些语塞,“没,没干什么。师兄他就是说了些让我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注意安全的话都说这么久,他词汇量可够丰富的啊。”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说的这些。”
“那肯定啊,毕竟全村的人都知道你们在交往。说些亲密的话语是在所难免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添着堆在身边的树枝,尽量的弄些声音出来,免得我跟陈依依的这场聊天就只有我们的声音。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陈依依的反问倒是让我愣了一愣,脑子里突然回响起之前徐曼说的那些话,从我的大脑直窜我的心脏,使我的心脏更加强烈的跳动几下,接着又迅速的回到大脑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想又不重要。”
口是心非估计就是这样。
陈依依看着我,我躲避着她的视线,看着燃烧的火堆,外面风雪继续扰动帐篷布。
“如果我说你的想法重要呢?”陈依依的眼睛里映射的火光让她的目光更加明亮,那种等待的眼神我不知道该往何处躲避,此时的我在陈依依面前就像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低着头回避着从陈依依那边传过来的一切讯息。
“尧云杉人不错,家世也不错,对你又好,这样的缘分求也求不来吧。”如若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被捅破,当心中所想照进现实,那是不是人都会变的更理智一些,所思考的东西也都会再更多一些。我似乎从陈依依那里得到了答案,但我又不希望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喜欢一个人都会希望他可以过的更好,倘若在他的面前本就有一条可以更好的选择,那为什么不选择鼓励让他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呢?
这时候的我就像是尧云杉的僚机,对着陈依依说着尧云杉的好。
“你说的没错,在第一次见到尧云杉的时候,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跟他的未来,我们过的无忧无虑。”
对哈,我忘记了。陈依依的双眼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未来,而她说的话更像一根根细细的针扎进我的心里。
“这样的未来不是很好的一个未来吗。”我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故作平静准备提前祝贺她跟尧云杉未来可期。
“可跟你在一起的未来里,我感受到的是温暖和幸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纵然我的心里再有千般顾虑那也是可以放下了。
火焰依旧摇曳,我与陈依依却不再相视而坐。陈依依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猛然起身紧紧将陈依依抱入怀中,这也算是面对陈依依第一次自己的行为跟想法做到高度统一。陈依依身上散发出来的的香味萦绕在我周围,仿佛身边的空气就应该是这样的香味。陈依依也是紧紧的抱住我,把头埋进我的怀里。
最终与陈依依的第一次相拥在她的一句“你在不放开我,我就要窒息了。”里结束。
我们坐在一起,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先前的那种约束早已烟消云散,期间我们又聊了很多,两个心在不断的熟悉彼此。陈依依告诉我,她一直觉得我并不喜欢她,因为每次我都没有正眼的看过她,而且尧云杉来找她的时候我都会露出一种厌恶的表情。所以她一直都以为我很讨厌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听完陈依依的讲述,我也将我内心的想法告诉了她,陈依依听完表情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的笑了起来。我问她笑什么,她摇摇头说,这是秘密。
外面的风小了下来,雪也是在静静的落着。陈依依伸手摸着洞里一块岩石的表面,说:“它们睡着了。”
我问:“谁?”
“这些山啊。”陈依依轻轻的抚摸着岩石就像在抚摸着一直熟睡的动物。
我笑道,“这群山哪有生命,何来睡着一说。”
“万物皆有灵,山川河流皆如此。你要用心去感受它,就会发现它们的存在。”陈依依说着转头看向我,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我同样注视着陈依依,一旁跳动的火焰噼啪燃烧的木枝也像是在告诉我,这样的氛围下你还不想去轻吻一下眼前这位你心爱的女人吗?我慢慢脸贴了过去,周围的气氛安静的烘托到顶点。陈依依却在这时突然扭过头,脸上略显害羞的表情,小声对我说:“我,我来那个了。”
雪落的依旧很轻,而那瞬间间我的心仿佛像洞外一样冷。
时间来到了后半夜,陈依依早已有了困意躺在一边睡着了,我则坐在火堆前纳闷为什么贺云川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这里。照常理来说,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他们应该不会多远。可这过去了也有四五个小时了,却还没有来多少让我心里有些发慌。
与此同时,熟睡的陈依依面露出难受表情,额头也不停有汗珠冒出。我试图叫醒她,可她就像坠入梦魇之中,左右展侧,嘴里喃喃自语又怎么也醒不过来。我走到洞口,查看外面的天气情况,此时风停了,雪也没再落。看来是等不到贺云川他们来找我们了,眼下陈依依的情况必须马上看医生。我没再犹豫,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必须的东西带在身上,然后背起陈依依,拿起一支燃烧的火棍离开了洞穴。
洞穴外只有一条路,手中燃烧的火棍也就刚好可以照亮脚下的位置,落雪堆积的高度盖过了小腿,我摆动身体朝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前行。虽然风雪已经停止,可是这高山深谷依旧十分寒冷,冰冷的空气附在我的脸上就像要把皮肤撕裂一样让我感到疼痛。手中的火棍没能持续多久便燃烧殆尽,好在云开月明,没有火焰照明也可以借助明亮的月光继续前行。
离开悬崖小道,风雪又再次呼啦刮起来,被山风扬起的雪花打在我们身上“啪啪”作响,月光也被夜空中的云遮盖,周围此时除了可以听见呼啸的风声已什么都看不见。背着陈依依在如此环境的雪地长时间持续行走也让我开始感觉到体力不支,逆向而来的风更让我寸步难行。雪在我们周围覆盖的速度渐渐超过了我行走的速度,我大口呼着气,每一次呼吸都有夹杂在风力的雪花顺势进入我的嘴里,沁透我的咽喉和肺。
这样走下去已然不是办法,我开始心里有些后悔带着陈依依离开那个洞穴。至少那里我没有将陈依依置于危险的环境当中。一个踉跄,我坐了下来,陈依依仍旧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再继续前进,我使用秘术展开一个保护屏障挡住肆虐的风雪,坐在雪里我抱着陈依依,轻言细语地对陈依依说,“我会带你回去的啊,等风雪见小,我们就立马出发。”陈依依没有回答,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回答,她的脸开始有些发烫,嘴里自言自语含糊其辞。我看着抱在怀中的陈依依心急如焚,全身不受控制颤抖起来。突然觉得平日里自己多么不可一世的样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一无是处。
屏障可以抵挡风雪,却抵挡不住低温空气,寒气慢慢穿透我的防寒服让我感受到它们的存在,疲倦困意也伴随寒冷开始入侵我的身体进攻我的大脑。从醒过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休息,脑袋慢慢的变得沉重,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白雪围着屏障逐渐堆高,再这么下去的话,只要屏障消失,我跟陈依依将会被活埋在雪中。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抓起一把雪往自己脸上一抹,整个人又瞬间清醒过来,我背上陈依依,划开屏障再次顶着风雪继续前行。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自己在尧村的房间里,坐在我旁边的尧族医师见我苏醒赶忙出去向尧老爷子等人汇报。最先冲进屋的是周忠,他见到我第一眼整个人就哭了起来,随后跟上进来的贺云川赶忙安抚周忠的情绪。贺云川告诉我,周忠之所以哭,是因为他把我和陈依依出现的这次事故归咎于自己当时没有及时阻止岩兽的进攻,内心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周忠比我们几个都要年长几岁,在他眼里,我们几个都是他要保护的重要的人。
我本没什么大碍,休养了一两天精神恢复后我就可以下床活动。不过陈依依就没有我这样幸运,她从悬崖摔落下来的时候小腿处已经受伤,再加上正好处于生理期,身体虚弱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又出现炎症现象,所以当时陈依依才会出现昏迷的情况。休养期间,陈依依由徐曼在照顾。我下床的第一时间便是来到陈依依的住处,徐曼看到了我,心里也明白什么对着我坏笑了一下然后说自己要去为陈依依调点药,让我帮她照顾一下陈依依。
此时的陈依依精神面貌早已恢复,只是因为腿上还不能够下床活动。我坐到陈依依床边,盯着她。她看见我一直看着她不由脸红了起来,害羞的低着头小声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说,“有什么不能看的,等你伤口好了,我就带你去找尧老爷子,我要让全尧村的人都是,你陈依依是我林沐的!”
这样的想法我随后也给贺云川还有周忠说了,贺云川告诉我,我就是不去给师傅说这件事,现在全村上下都知道你跟陈依依在一起了。
我问为什么。
贺云川说:“你知道我们在哪找到你们的吗?”
我说:“不知道。”
贺云川说:“我们是在尧村的山道口上找到你的,发现你的时候,你还背着陈依依一步一步的往村里走着。陈依依昏迷不醒,你当时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反正就是整个人都没有任何意识,只知道往前走。最后还是师傅用办法把你跟陈依依分开,也就是在分开的那一刹那,你倒地不省人事。”
“是吗?你说的这些我可完全没有印象。”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被着陈依依重新走进风雪,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不记得了。
“当时少说也有二十来人在现场。你知道在现场的人群里还有谁吗?”
“谁?”
“尧云杉。”
“他在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在是不奇怪,但是在他看到你背着陈依依的时候立马转身就走了,然后至今都没有再见到过他身影。”
经贺云川这么一说,我也才发现我去看望陈依依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尧云杉,而且也没有听陈依依或是徐曼提到过他。“但是这跟尧村知道我和陈依依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吗?”
“这只是一个题外话,跟你们有关系,是师傅在分开你和陈依依把你们带回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
贺云川这话说的让我一时语塞,但是不论全村人知不知道我和陈依依在一起,跟尧老爷子该说的还是要说。随即我问贺云川,为什么当时你们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我们。关于这件事情,贺云川也是纳闷,在我和陈依依随着岩兽爆炸掉落悬崖的第一时间,贺云川就和周忠顺着垮塌的地方往下寻找我们,可是来来回回的找了几十遍,除了一片碎石,我跟陈依依没有一点踪迹。通过我对当时环境的描述,周忠也认为跟当时我们所处的环境大不一样。
我们三人望着远处的山景,陷入沉思。
不久,选拔测试的结果出来了,我和陈依依被评为低,周忠、贺云川还有徐曼因为找我们也耽误了时间被评为中级。优级这次只有尧云杉获得,但随后尧云杉宣布他放弃此次优级的评级决定前往南迦巴瓦进行修行。
我的第一次选拔测评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最后我没有如愿成为优级获得外出资格,但我如愿与陈依依走到了一起。等到陈依依彻底恢复后,在尧老爷子的同意下,我和陈依依搬到一起居住,贺云川也借着这个机会与徐曼同住一个屋檐下。周忠则跟他分在一个小组的扎马多吉住在一个院落里。次年,我们再次参加选拔测评,不出意外,我们全部获得了优级,成为一个小组进行外出活动。
这就是我和陈依依最初开始认识的故事。后来我们离开尧村执行外驻任务时候,一次我问陈依依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是什么香味,我从来没有闻过。陈依依说她也不知道,这样的香味从小就一直伴随着她长大,不过她还是给这种香味取了名字,叫作蓝香。我不明白,为什么叫作蓝香。陈依依告诉我,因为她喜欢的颜色是蓝色。
6.
读到这里,酒馆的老板合上了故事的本子。
“是个不错的故事。”酒馆老板笑着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不过我好奇,你为什么会把你的故事留在我们酒馆里?为了免费的无限畅饮?”酒馆老板看着坐在吧台对面的客人。落日悬垂在城市的边际线上,好似一粒火星点燃周围即将落幕的云,即将消失的日暮红光通过城市的主干大道照进酒馆的大门印在地上,那颜色让人看着都觉得热。距离酒馆正式开门做生意还有两个小时,不过这段时间并不代表酒馆就不接待客人毕竟顾客就是上帝,哪有拒绝上帝的事情。一曲老歌从吧台最边上的黑胶播放器里放出,这是一首曲调慢摇的歌,也正好应景落日黄昏里酒馆的模样。
良久,那人抬起头来,熟悉的面孔看着酒馆老板。“酒我是戒了,故事留在你这里,是想万一我死了,至少还有个地方会有一群人知道我的故事。”
“那这故事就是你的遗书了?”酒馆老板的眼睛里流出诡异的光。左手手指在那厚厚的不知道写有多少故事的皮质封面的本子面上有节奏的弹着。
“你要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读了你的这个故事,我觉得你跟它们说的还是有很多的不一样。”酒馆老板从酒柜后面拿出一瓶酒打开给林沐前的杯子满上,然后再给自己倒上,就像忘记了林沐才说过已经戒酒的话。
“你的那些酒客们?”
“也许我们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那自然也就谈不上理解。不过,我还是预祝你成功。”酒馆老板举起酒杯等着林沐的回应。
林沐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酒杯,笑了笑,随即端起与酒馆老板轻声一碰,一饮而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