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巴士,驶向梦寐,却无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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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十三分。巴士准点停靠在出口加工区,这条郊区的路上和往常一样寂静无人。虽然没有等车的人,车辆还是按照规定的停留时间停靠在公交站台。
零星有几盏路灯矗立在茫茫黑夜中,勾勒出一小片一小片的光晕。
往左边望去如果仔细辨认,可以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辆载满小汽车的大卡车。小汽车内昏暗无光看不真切。只有偶尔途经的车辆的车灯扫过这些沉睡的轿车的时候,才能短暂的看清每一辆车的颜色。更多时候在静谧中,它们全部都是一样的形状与色彩。
余杭被调到通宵专线已经一个多月了。从白班调到夜班的不适感也已渐渐消退。只是夜班只怕比白天更加寂寥。人们仿佛都赶在重新回归灰姑娘的本体之前,匆忙的回到避难所,隐藏进漆黑的夜色。
整辆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余杭熄了火点起一支烟缓解疲劳。烟雾缓缓上升弥漫开来,围绕着自己,视线变的模糊不清。等余杭回过神来,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抹红色,仔细一看,竟是一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
这么晚了对方一定是在等着,余杭为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到有乘客在附近而感到歉疚,连忙熄了烟,发动车子向着女孩子开过去。
女孩子上了车,将纸币投进投币箱,坐在了靠近后门的靠窗座位上。
投币的时候,余杭用余光瞥了一眼,女学生的样子,白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是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带着红色的围巾,耳朵上挂着白色的耳机。女学生一直安静地坐在后面,直到到达了终点站,便下车走了。
终点站是客运总站,白班的公交车早已整齐的排列着。余杭例行检查完车辆,搓着手赶紧躲进了亮着灯光的暖融融的休息室。
今晚是老刘和小李值班。“刘师傅你就给我讲讲呗。”一进门就听见小李的叫嚷。这位刘师傅已经在通宵线上工作了十年了,而小李是和自己一样新调来通宵线的年轻司机。“深夜线根本就没有什么灵异事件,都是人编来吓唬人的。”刘师傅说道。“但是有这么一件事确实真的,”刘师傅突然正色道,“咱们这有一辆车五六年前曾经出过一次事故,晚上撞了路过拉满小轿车的大卡车。司机当场死亡,车上唯一的乘客一位女学生也不幸遇难。但是后来听说这位女学生并不是因为撞击而死,而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窒息而死。有人说是因为撞击形成了密闭空间,有人说是女学生当时带着耳机,总之众说纷纭。”
听到这里,吃着夜宵的余杭突然想起了刚下车上的女学生。“嗨,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还载了一位带着耳机的女学生呢。”余杭打趣到。
小李闻声立马兴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很遗憾的告诉你,并没有。”余杭说道。“总之夜晚开车还是要多加注意啊。”刘师傅最后叮嘱道。
余杭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沉浸在年末的热闹与忙碌中去了。
大寒这天,余杭排到夜班。
真是冷啊。零点十三分准时停在出口加工区。余杭又见到了穿红裙子的女学生。投了纸币坐在了靠近前门的座位上,还是默默地带着耳机听着音乐。
余杭想起之前刘师傅说起的事故,忍不住笑了一下,难道所有带耳机听音乐的女学生都可怕不成。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余杭插上耳机接通了电话。小李的声音传了过来,“余杭!余杭你在哪……,”焦急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我还能在哪儿,在开车啊,就快到总站了,怎么了?”余杭问道。“有件事我顾虑很久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想着还是和你说一下。就是上回我清点投币机的时候,发现你那辆车里有一张纸币……是,呃,是冥币。不知道是不是谁的恶作剧……”余杭用余光扫了一眼女学生,对方还在座位上听着音乐。“我觉得就是谁的恶作剧而已……”余杭笑着说道,突然,他感觉肩上一凉,后视镜里看到一双细长的手搭在自己肩上,顺着手臂向上白皙的脖颈上有红色的深深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