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院内几树海棠开了。每从其下走过,心便倏然得静。
四五米高的树端,不可胜数的新红经时而开,密如繁星。未绽的珠蕾色气暗深,圆纠纠的,探头探脑;已开的花朵浅淡几分,粉郁郁的,盈盈若笑。抱团簇集于干直有力的枝头,婉如清扬,洇洇成画。近的搭配是光鲜嫩叶,脉络清晰,花叶互美,相互成就。远的背景是阔蓝天空,旷朗如洗,高远无尽。海棠于是愈显清丽,朵朵嵌于其中,平静如深海。
眼前几树不过是海棠家族里的常见品种,却在庸常时光方寸之地,凝淀出一份恬静之气。它经霜而枯,随春而发,栉风沐雨,淡视沧桑,安时处顺,超然自适。每当心为所执无以释怀之时,启窗而望,见它清俊超拔,似有所语。进而推门到院中,竟已一地落蕊,付于流年。起心动念处,屡屡可放下不少执着,加持些许淡然。
藏守于那光青而紧致的表皮下,定然是一颗安于寂淡的心,或承受倏来忽往的俯仰沉浮,或静守一成不变的平淡岁月——这是我在人到中年,每次阅读海棠,内心都会涌起的真实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