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讲的故事从这样一位60岁的女人开始的,遇到他那年,我39岁,因为生活和工作的巨大打击,全国各地流浪了一年之后,来到了这个曾经为自己晚年预定的养老公寓。
人的一生中,会经历许许多多的波折,潮起潮落,悲欢离合,无论是资产清零,还是家庭破裂,都不会真正击败一个人,因为这个充满机遇的时代,这个蒸蒸日上的国家,犹如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到处孕育着无限的机会,开放的思想和广袤的土地,有包容,也有激励。我们永远不会失去再一次站起来的机会。
除非,有一天,你开始质疑站起来这一目的本身。
如果从未登上山顶,那么对山顶的质疑大多来自逃避。可当你已经登上了一座山顶,望着远处更高的山峰,有时候难免开始怀疑登上更高山峰的目的,是为了那里更稀少的人烟,更稀缺,更与众不同的风景,还是让众人看你是头部的仰角更大,更无法看清你的本来面目。你不再会拥有新的东西,而只是一种能让你感觉到满足的情感的持续加强,就好像更大的房子,排气量更大的车,一层一层无止境的循环。
久了,不安分的人难免对于方向本身会开始产生质疑,质疑产生了就不再会消失,而是会在你心底里不断的生长,除了自己,你开始观察和感受他人,伴侣,亲人,朋友和院子里的野猫,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有时候,当我走在金融的接马路上,看到了一双双行色匆匆的眼神,有些呆滞,却直勾勾的盯着同一个方向,很像赵老师解说的非洲大草原。“雨季的来临,让生活在非洲中部大草原上的牛群开始沸腾,他们成群结队,向着远方央行的方向狂奔,牛群中夹杂的初生的小牛与年迈的老牛,可他们除了一路向前的随波逐流,没有其他选择。”
离开牛群的唯一办法是,你能比牛群跑的更快,又或者,不再把自己当作一头牛。
在我最初离开牛群的那段日子,我感觉到异常的解脱,有时悠闲的驻足在岸边的咖啡馆时,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牛群和一双双欲望牵引着的眼神,一种异常的满足感悠然而生,迅速贯穿了整个身体。那段日子,我仿佛开始一场持续个把月的瑜伽放松课程,神经在松弛,肌肉在松弛,时间与节奏都在变慢,并且,对世界的感知功能更加敏锐了。
这点让我有些吃惊,因为这意味着我有机会把自己的敏锐训练到更高的程度,意味着也许有一点,不也许能够从情绪与情感的感知升级到内容与回忆的感知,受众也许同样会有机会从特定年龄女性群体向更大范围的人群扩展。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哪位?”
“红蕾。”
我半打开了门,“有事么?”
她微微低着头,表情有些紧张,手里拿着一本深红色的笔记本,却没做任何回答。我能感觉到她并不想进来坐坐,我恰好也就坦然不必再思考理由拒绝她,因为除了保洁,还没有人进入到这里,尽管这里本来就空空如野,我不希望外人看到什么,我是惧怕他们留下什么,比如说Jo Malone的香水味,因为少量的信息通常会引发大脑皮层细胞的活跃。
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大概过了半分钟,她突然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我,我刚刚被动的接在手里,她便转身而去了,脚步有些快,快到与她的年龄及不匹配。
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报了极大的希望,希望能够化解压在她这一生的重担,或者更准确的说,如挥一挥衣袖,如微微春风荡漾,一般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关上门,我回到了窗边的地面上,靠在墙边,我翻开了笔记本,是B4大小的Moskine经典款,深红色的真皮封面布满了岁月的皱纹,看智障的颜色,这本日记应该是十年以前的,纸已经有些脆,有些页面甚至象手机一样贴上了膜,它不仅年代久远,而且经常被翻阅。
笔记本里唯一的新的东西是一张纯色的千纸鹤样式的书签,折叠得一场精致,千纸鹤得尾部舒展开,插进了笔记得第一页,我拿出了书签,看到了上面得问题。
“希望您能帮我找到有关于他的答案,因为他也是你的同类。”
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