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谷在早起时发现了日历上的日期。

12.24

端着水杯的手停住，看着那个日期。看了一会儿然后被手机上的信息吸引去了目光。拿起手机细细的看了眼又迅速放下去。

“城谷先生，打扰了。今天晚上有空吗?如果有公务，请你认真工作。”

——。呃...。黑、黑濑君?!

城谷看着手机顶端信息人的名字，有些手忙脚乱。本着‘不管怎么样，先发个信息去吧’这样的想法在手机上摁了几个字，仅仅几个字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叮咚”表示信息发送。

“没有，黑濑君。”

“那么今天晚上能陪我吃顿饭吗，我有想买的东西。”

城谷顿了下，端着水杯停在原地抿着嘴严肃的思考着。

良久。

“如果作为治疗的话，我想我可以，黑濑君。”忐忑的发过去。

黑濑敲着桌面的手在听到信息的一瞬间停在了空中然后放下去在信息发送栏里输入几个字然后熄了屏幕若有所思，桌面的日历上二十四日被打上了红色的圈。

城谷喝完水将杯子放下后收到回复。

“那么，晚上我来接你，请五点十分准备出门”

“好的。”

五分钟的时候天就黑了，城谷家并不在靠市内，而他打开门的时候，正好对上黑濑的眼睛，亘古无波平淡的眼神。

“晚上好，城谷先生”

眼神下移看见城谷手上的白色手套没有表示，反倒是城谷有些磕巴的解释。

“呃...不自觉就戴..”

“我没有生气喔，城谷先生”

黑濑说完静静的看着城谷站在家门口拧着双手关上门神色尴尬的有些难堪，垂着头的模样像霜打的茄子，黑濑说。

“走吧，城谷先生，去吃饭吧。”

走出去又侧过头来看着原地的城谷先生平静的问。

“你能吃下去的，对吧。”

“...我会的，尽量”城谷跟上来说。

黑濑笑了笑。

“真是勇敢的人吶，城谷先生。”说罢向前去搭电梯。

身后浅色头发的男人红了眼眶也红了脸颊，咬着唇看着前方搭电梯的年轻的心理医生。

因着去公共场所而穿上了正装外套里面穿着他经常搭配的黑色衬衣。

就像一个迎接美丽公主的王子，城谷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感到好笑。

“电梯来了哦，城谷先生”

“好，我来了”他向他走过去

“城谷先生，电影院和百货商场你想去哪?”电梯里身边的男人沉默中突然这样问。

“呃...百、百货商场吧”跟电影院幽闭空间和细菌比起来，百货商场应该会好一点吧?

“今晚，难道不是治疗吗?”城谷看着缓慢下降的电梯层数问。

黑濑没有回答直到层数显示一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他侧过身子挡在门侧防止电梯关闭。

“不是哦，是约会。”走出去提醒电梯里的人，“城谷先生，电梯要关了。”

城谷坐在餐厅里的时候有点后悔，说实在的，他想回家。

黑濑将菜单递给城谷，城谷看着面前的菜单顿了顿，随即鼓起勇气接了过来手上的白色手套已经取了下来，尽量用平常心点完菜后几乎是丢一般的将菜单给了侍者黑濑看着那双尽管伤口在减少也依旧伤痕累累的手，明明很漂亮。

“真是漂亮的双手。”

黑濑缓缓开口，城谷呃了声，握成了拳头放在膝上垂着头柔软的发丝搭下来挡住了眼睛，黑濑倾身伸出手将发丝别去他耳后，声音低沉的。

“挡住眼睛了，城谷先生”手擦过城谷的侧脸微微有些疑惑的。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烫，是生病了吗?城谷先生。”他问

“唔——”城谷垂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没、没有，黑濑君..”

不敢抬起头来，如果被看见了脸这么的红一定会被嘲笑的。

“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吗?”黑濑想起之前地铁上所发生的，继续问着，眼神紧紧锁着对面低着头的男人。

“请，请给我一杯水..。”良久的沉默后城谷吸了吸鼻子回答黑濑，刚说出口城谷便后悔了，鬼知道这里的杯子干不干净。黑濑招手请侍者给他一杯水礼貌的拒绝了侍者提议送对面这位先生去医院的提议，将水递给城谷，“给。”城谷犹豫的接过水，手指触及杯壁冰凉的感觉，一阵恶心的想吐冲击着脆弱的胃壁。

“城谷先生，请喝下去”推他一把将他推入漆黑的漩涡里。

沉默的用餐，平安夜的气氛似乎并没有感染两个人，黑濑说今晚有想买的东西，城谷点头跟着他出门。

霓虹灯亮起了，气温下降了。城谷没有穿足够的衣服，鼻头冻的微红，黑濑安静的看着城谷，没有神色变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城谷有些不安的站在大街上，身边人多的让他恶心。

太糟糕了。

吃了顿压抑的晚餐和无数人呼吸同一片空气，糟糕极了。

拜托了，新年之际请让我回家吧，神啊，拜托了。

后来城谷想，那天神大概是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他的愿望。

黑濑淡淡的在人海中对他说了什么城谷没有听见然后黑濑离开了人群进了街边的商店。

城谷忍着恶心的感觉扬起脑袋看着天空，阴沉的，深远的，似乎好受了一点。

然后下雪了，城谷看着那些雪白晶莹柔软的雪花落下来，落下来。被霓虹灯渲染成了各种颜色，雪花落在城谷头顶融化成一小摊雪水。

凉凉的，透到骨子里。

他心想，好冷，好慢。人群聚集在他周围簇拥着，他皱着眉往身后躲小声的道歉，撞在一个人坚实的胸膛上。

‘撞到人了，好恶心。’

“城谷先生，你在害怕吗?”一瞬间的眼眶涨涨的。

脖子上围上了厚实温暖的围巾，身后人平淡的语气。

“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城谷先生你，站在雪里这样往后退。”

城谷僵持着不敢轻易移动听见这句话微微感受到脸上的温度。

“啊...岂不是被看见了，好丢脸”他能想象出这个人站在街边用冷淡的眼神一直看着他茫然无措的模样。——糟糕。

“不过....”城谷没有听清转过去身后绽放绚烂的烟火，他从未见过的美景。

他看着黑濑脸上昙花一放的笑容混着雪。说着话的嘴。

“等等你说什么黑濑君?!”他突然很想听清那句话，有些焦急地说。

黑濑摇摇头，然后头靠过来。

被巨大的嘈杂声淹没，只听的见清晰的心跳声。

“是苹果味儿的。”

黑濑说，盯着城谷讶异的眼眸。

然后猝不及防的吻过来。

吻过来。

人群的倒数“5.4.3.2.1”

“平安夜快乐”

“城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