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宇|不想当导演的诗人不是好艺术家,不想当诗人的农民工不是好情人

我的诗篇》简介

该片获得了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同年获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和最佳剪辑两项提名。

这是首部从诗歌角度切入工人题材的记录电影,深入表现普通人生存境遇和精神世界。影片中真实拍摄的6位主人公,既是普通的工人,也是优秀的诗人。他们辛苦工作,却又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被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中国深处的故事。


矮大紧老师的一句话,曾经被无数文艺青年奉为真经:“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无数青葱少年为此鼓励,逃离现实,背上行囊去流浪。这是有得选择,有自由的人生。

那么,当你无从选择,只能妥协;没有自由,更多束缚的时候;当你无法从眼前的苟且中逃离的时候,你又该如何追求自己的诗和远方?

影片中的主角,集最卑微也最高洁,最边缘也最草根的两种身份于一体。作为纪录下这一切的导演秦晓宇,他同时也是一个诗人。他是如何看待理想与现实、纪录影像与诗歌之间的关系?

以下是干货。



图片发自简书App

-作为一个诗人/导演,如何看待诗歌与影像之间的联系?

“我感觉纪录片或者说影像是和诗歌是相通的,电影用形象来说话,诗歌用意象来表达,意象不只是形象,他有言外之意,他有他的寓意。”

“比如说李商隐的《蝉》“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他是在写一个蝉,但是也在写一个诗人高洁的形象,就像蝉一样“饮风吸露,居高悲鸣”,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写照,那个蝉就是意象。它既是他本身又不是它本身。”

秦导认为,现在很多纪录片更像是一种“说明文”,直白露骨的表达内容给观众,简单而粗暴。但真正有审美价值的影片或者其他作品应该具有的是一种诗性,这种诗性“既表达出来事物本身,又传递出一些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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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导对于《我的诗篇》的创作理念

“我没有那种做纪录片的教条主义,我更关注我的作品是不是影像艺术作品。”

秦导强调的这一点,与上一期纪晓波导演与我们分享过的不谋而合。“纪录片的真,是真诚,而非真实。”对于纪录片绝对真实的追求,无论是从现实条件上而言,还是从影片本身内容阐述能力上讲,都缺乏现实的合理性。

“我们在做纪录片的时候很多人认为自己能够攫取真实,呈现真实,我仅仅感受自己只能够追寻真实。当人物面对镜头的时候,裁剪的时候,用音乐做铺垫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手段,或者说是对真实有所削减的手段,这个意义上你怎么敢说你做的作品是对真实负责的作品。”

的确,除非是以动物,或者地理环境作为记录主题的自然类纪录片,其余以人作为记录主体的纪录片,都存在着记录对象再镜头前,其生活的原生状态被破坏,记录下的是表演,而非真实的问题。

但是,绝对的真实是不存在的。对于影像作品而言,重要的是他所有影像所想要表述的主题。在《电影术语汇编》中,纪录片,是“一种非虚构的影片,它有一个有说服力的主题和观点。但它取材于现实生活,并且运用编辑和音响来增进其观念的发展。”

在上节课中,纪晓波导演也曾与我们分享。在拍摄一部纪录影像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个主题。根据主题,寻找素材。秦晓宇导演对于这一点则有着从另一个层面进行的阐述:

“我更关注作品所呈现的社会意义,艺术价值,只要能够实现这一点,它是什么都行,对我来说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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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心目中《我的诗篇》最震撼的镜头

“在影片中我认为最最震撼的镜头是许立志跳楼的那一段,这些素材来自于监控摄像头,我拿到的这段监控镜头是许立志的最后一段人生道路。”

“当他走出去,你能看到他所有的细节,甚至连警方都不曾注意到,许立志出了电梯后走出,往左一拐发现是一个办公区域,然后紧接着往后走,走到了窗前,停留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当他走到窗前的时候,人已经在监控之外,我们已经看不到许立志任何的影像,但是就在监控摄像指着的办公室对面的玻璃门,能看到他的影子,也就是说他最后跳楼的景象能够在玻璃门上隐约看到。”

“我觉得纪录片也好,包括诗歌,它就像这幽暗的镜头,它不是真相,但他能帮助我们把握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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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内容本身的思考:纪念无名者比纪念名人更困难,历史的建构是献给无名者的记忆。

在观看完这部片子之后,我的心中充满了感动、悲伤、甚至一些恐惧。

对于我们社会中的许多“主流人”而言,无论是诗人,还是工人,都是被高度边缘化了。所谓的“精英”设置了话语权,这部分个体,长期的徘徊于社会主流群体之外,他们是“奇怪的”“贫穷的”“鄙陋的”。但同时他们也是这个社会中貌似最不同的两类人。

极端的诗意和极端的卑微。极端的粗糙和极端的细腻。同时混合在一个个体上。

貌似矛盾。但他确确实实的就这么发生了。

或许在我们的印象里,那些习惯着隐藏在高楼大厦阴影中的人们,那些被工伤、死亡、劳作、讨薪困扰着的人们。他们是没经过什么教育的,是习惯于粗声粗气讲话,大字不识几个的。我们忽略了他们鲜明的个性,他们并非我们刻板印象中面目模糊的整体。他们也有开心,有难过;有沉重的关于生活、大海、社会、人民的思考;有写在本子上的词句,纪念那些被月色触动,被晚风拂过,被亲吻唤醒,被生活中的琐碎触摸到心里最柔软也最轻盈的那根弦,被温柔的浪潮浸泡心房的时刻。

最后许立志的死,是痛苦,是逃避,也是另一种诗意的自我成全。纵身一跳之后,他终于能和困扰在他身上的,来自世间的种种束缚、揣测分开。

或许会有人还记得。许久之前曾见报的。地铁中的农民工老汉,坐在地上而非座位。因为“我身上脏,别把这么干净的车弄脏了。”

这帮习惯于被我们侧目、被我们无视的人,他们其实有着比我们所想象的更加充沛,也更加细腻的一颗心。他们也是活着的,他们也有想倾诉的愿望。他们也想被聆听,也想被记录。正如秦导所分享的本雅明那句:“纪念无名者比纪念名人更困难,历史的建构是献给无名者的记忆。”

这部分长期被忽略的无名者,我感动于终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王瘦瘦

马拉松脑残粉,养生强迫症。“励志姐”、“不正经毒鸡汤婊”。

一个从三本走到中国传媒大学、从95kg瘦到55kg的神逆袭猪精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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