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

【题记】有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除了你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记得了。那些事情,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也许不过是笑谈或者无关紧要的过眼云烟而已,对你来说,却是一种无法磨灭的刻骨铭心。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放下了呢?

如果说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轻而易举地牵绊住那些清高自诩的剑客们,就只有一年一度的剑术大会了。

是吧,剑客们不是隐者,翩翩然行走江湖,做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也需要资本。比如,如果你在某次剑术大会上笑傲群雄,一举拿下“天下第一”的称号,那以后你自然可以更加高傲,更加目空一切了。

每一年的剑术大会都会出现许多新面孔,这是自然的。倒是有一个现象很有趣,就是除了这些新面孔之外,剩下的那些人似乎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彼此之间显得甚为熟络,招呼着一起喝酒,一点也没有平时剑客们那种独来独往天煞孤星的冷峻姿态了。

原来江湖中近几年来出现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剑庄,这些山庄通过笼络各种剑客们前去喝茶也好,传授剑术也好,或者只是挂个名字都行,来达到壮大自己声威的目的,以期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前去学习剑术。

那么同一个剑庄门下的剑客,自然是要亲近一点了。

师介南自己默默地走在人群中,迎接着周围投来的或友善或好奇或不屑各种目光。他本身是比较喜欢热闹的人,很希望在这次大会中能够一显身手,从而被某家剑庄看中,收入门下,如若不然,多结识些朋友也好。所以,他总是对那些目光点点头,报以微笑。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应该也是新人吧,就自己静静地靠在那里,双手抱臂,怀里竖着剑,长发遮住了半边脸。

他停下脚步,想过去打声招呼,那人却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极冷,把他正要迈过去的腿吓了回来。

是个女人,脸色苍白,不算漂亮,尤其是目光令人不想接近。

女剑客都这样么?

几天以后,师介南快要忘记这个人了,他每天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参加比赛,由于参加比赛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他还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那天傍晚他像往常一样,比赛完以后就到后院去休息,却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个女剑客,她还是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面还有一个人,身形并不魁梧,却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那人背着双手,正紧皱眉头说着什么,女剑客一直点头,有点战战兢兢。

师介南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不想理,晃了晃头便进屋了。

同屋住着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剑庄的,每天天南海北聊得很热闹,见到师介南进去,下意识地收住话头,不过这次还带着几分诧异。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看了他几眼,终于跟他说:“能留到今天,算不错了呀,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师介南,不知兄台……”

“我姓胡,叫我胡哥就行了,别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酸词儿。”姓胡的男子很是直爽,却正合师介南的性子,他们于是很快便无话不谈。

原来他们都来自一家名叫“剑虹山庄”的剑庄,那家剑庄师介南听说过,出现不到一年,名气还不大,不过他观察屋内的人,却感觉个个都身手不凡,看来这家剑庄卧虎藏龙,志在做后起之秀。

师介南是在看胡哥的比赛时再次碰到那个女剑客的,她也在人群中表情漠然地看比赛,本来师介南还是不敢上前跟她搭话,她却突然朝他看了过来,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叫了他一声:“师介南!”

师介南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来这个人之前一直冷冰冰的,突然这么热情很诡异,二来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款款朝他走来,落落大方地向他伸出手:“我叫冬谷,冬天的冬,山谷的谷。”

师介南呆呆地握住她的手,终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冬谷调皮地笑着:“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啊!我觉得你很厉害!”然后凑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甚至有可能拿天下第一~~~”说完退后一点,又笑眯眯地看着他。

师介南有点飘飘然,不仅仅是因为受到称赞,还因为,他觉得冬谷调皮地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这就是老胡说的那个年轻人哦?”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师介南一回头有点惊讶,因为一下子又出现了三个女剑客,她们手挽手一字排开,中间的看起来最年长,也最老成,左边的年纪看起来与她相仿,但表情似乎还明媚青春一些,右边则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三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师介南,而她们旁边,还有一个男子,是与师介南同屋的陆少。

“四姐,七姑娘,叶子,陆少。”冬谷从师介南身后走了过来。

“你们认识?”师介南看看她,又看看对面四人。

那四个人也有点惊讶:“原来冬谷你也认识他了吗?”

“你们……”师介南彻底糊涂了。

中间的女子爽朗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都是剑虹山庄的,我是常听老胡和陆少说起你,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没想到冬谷倒是先认识你了。”

交谈了几句,得知大家都叫中间的女子四姐,她与胡哥是一对情侣,年纪与她相仿的是七姑娘,那个少女名叫叶子,她们三个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参加剑术大会了,而冬谷,是剑虹山庄新收的学徒,跟她们并不是很熟悉。

师介南无意间发现,他跟四姐他们说话的时候,冬谷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样子,自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比赛,完全没有兴趣要插话进来的样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接下来的日子师介南过得很开心,没事就与胡哥、陆少、四姐、七姑娘、叶子他们打成一片,也会经常去找冬谷聊天。

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冬谷始终不太爱说话,即使前辈们都对她表现得很友好,她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对师介南偶尔露出笑容。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冬谷也再没有表现出第一次的热情,虽然她自己也会跑过来找师介南,会主动找话跟他说,但师介南觉得,她似乎总是心不在焉。

冬谷的剑术很一般,过了几天便被淘汰了,不过她并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看你拿到天下第一!”她说。

师介南有时候会教她剑术,她学得很认真。只是有一次她突然问道:“剑客们,都靠什么为生?”

师介南被她问住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家境实在太好,他出来闯荡江湖完全是游山玩水的性质,每次出门之前父亲虽然总是不悦,却还是会吩咐管家塞给他许多银两。

其他的剑客都怎么生存呢?或许跟他都差不多吧,因为清高的剑客们,总不至于去为了几两银子而替人办事,那是走镖的人和杀手们才做的事情!

冬谷听他说完这些,淡淡地将自己的剑插回鞘中,站起来说:“我就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背影很决绝,让师介南有点担心她从此再也不会出现。

还好之后,她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这句话一样,依然会每天来看他比赛,跟他闲聊。

大会进行到最后几天,剩下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师介南的名声越来越响,因为很少有新人可以走到这个程度,他是横空出世的高手,顿时成了大家瞩目的焦点。

很多剑庄的负责人开始找他,希望能邀请到他加入,他却一直没有开口答应任何一家。

四姐毕竟是老江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介子,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冬谷了?”

师介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低头傻笑。

七姑娘一拍手掌:“那还不容易,介子你来我们剑虹山庄呀!”

“可以么?”师介南迟疑地抬头。

胡哥一把拉起他:“有什么不可以,我带你去见大庄主!”

“大庄主?!你们大庄主也来了么???”师介南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崇拜的高手,甚至想象如果有幸可以争夺天下第一的话,一定会是对手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剑虹山庄的印大庄主!

很少有剑庄的庄主会跑到剑术大会来凑热闹吧,他们一般是生意人,即使会点剑术,也是一般水平,要么就是拿着姿态,不屑与这些争名夺利的小辈为伍。

所以印大庄主在师介南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印大庄主生得仪表堂堂,若再年轻十几岁,一定是潇洒倜傥无比的风流剑客,也正因为这十几岁,使他身上带有了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那种气质,会让人心甘情愿追随他。

他没有与师介南多谈,只是表示很乐意看到这么一个剑术高超的年轻人的加入,已经让师介南欣喜万分了。

这次大会,到底谁拿到了天下第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师介南终于来到了剑虹山庄。

经过这次大会,剑虹山庄也添了不少新人,一时间很是热闹,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冬谷,师介南已经习惯了她的宠辱不惊。

另一个是江二庄主,听七姑娘说这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平时很少露面,但印大庄主非常敬重他,很多事情都要听他的主意。而师介南见到他,却是吃了一惊——他见过这个人的,那次在剑术大会上,后院的角落,跟冬谷说话的那个人,他那两道紧锁的眉毛似乎从来就没舒展开来过。

剑术大会那么长时间,师介南也不过是见过他匆匆一面而已,可见此人真的很神秘,他跟冬谷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师介南心底掠过一丝疑问。

只是小小的疑问而已,师介南本来不想追究的。

这天夜里山庄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喝酒庆祝,师介南因为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却不小心听到有人在争吵。

也怪他自己内力深厚,隐约听出是两位庄主的声音,忍不住就循着声音走近了去。

“总之我不同意这样做!”这是印大庄主的声音。

“你别这么天真行不行?我提出的建议始终也是为了山庄好,只要是对山庄好,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这是江二庄主。

“但这样太委屈她们了,她们也是有感情的!”印大庄主说。

“你是怕破坏了你心目中剑客完美的形象吧?”江二庄主冷笑。

“本来就是!好好一个剑庄,用什么女官?搞得跟个妓院一样!”印大庄主激动起来。

“你以为自己还是年轻无拘无束的时候么?!”江二庄主也提高了声音:“当初你说要建立这个山庄的时候我就忠告过你,这是一盘生意,你要收起你那随心所欲的性子!这生意做不好你我就倾家荡产,连累妻儿!现在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么?有了冬谷的例子,你不觉得很成功可以照搬么?以她这么平凡的姿色与这种个性,也可以招回来一个天下第一的高手,你觉得其他人很难做到么?”

师介南听到这里,脑中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他失魂落魄地回来,还在一起喝酒的人们抓住他问:“介子,你在外面听到了么?是不是两位庄主在吵架?”

他木然地摇了摇头,瘫坐下来,只是一直喝酒。

一切的疑问,总算有了答案了呀。

原来,她的热情,全是假装的。

他醉得一塌糊涂,大家搬也搬不动他,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朦胧中看见冬谷走了过来,听见她说:“你们去歇着吧,我来照顾他。”

大家都走了以后,冬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时间很安静,谁也不开口说话。

终于,师介南有点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真的需要好好练一练了,明年的剑术大会,转眼就到。”

“我又不想拿天下第一。”冬谷说。

“你知道,我不是指剑术。”

“那指什么?”

师介南笑得更厉害了,他突然岔开话题:“你喜欢我么?如果我说,要带你浪迹天涯,你会不会跟我走?”

冬谷沉默了很久,她的沉默彻底浇灭了师介南心头的那团火,而之后她说的话,更是像一双脚,把火种都狠狠踩灭了。她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师介南笑得吐了起来,他吐完以后抹了抹嘴说:“我说,你要多练习自己的演技了,否则遇上下一个人,不知道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完成不了任务,二庄主应该会责罚你吧?”

看着冬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师介南并没有揭穿她的痛快感觉,只有心底无尽的悲凉,他继续说道:“是的,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演的一场戏,你故意接近我,目的只是替你们二庄主完成笼络我来剑虹山庄的任务。接下来,你还会有更多的姐妹来跟你一起做这件事情,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向我们这些笨蛋们抛些媚眼,让他们爱上你们,然后死心塌地地来剑虹山庄,我说得对么?”

冬谷的眼中似乎有泪水流出来,可是她很快别过了脸,再回过头来,她脸上已看不出任何表情:“我无话可说。”

“你知道么,我替你感到悲哀。”

冬谷凄然地笑了:“你问我会不会跟你一起浪迹天涯,如果我说,可以,不过请你等我几年,你会停下你的脚步,等我么?”

“什么?”师介南没有反应过来。

“你根本不会了解,我到底经历过什么。”冬谷留下这句话,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师介南后来还是离开了剑虹山庄,但他始终不忍心让冬谷受到责罚,于是跟二庄主说,自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喜欢四处游荡,有时间会回山庄看看的,山庄也大可挂他的名。江二庄主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也许,他注重的也只是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而已。

是的,那一年的剑术大会,师介南拿了“天下第一”,正是英雄出少年,本来他应该从此意气风发,扬名立万,可不知为何,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却从此越来越少,仿佛这个人从此消失了一样。

几年以后,听说剑虹山庄越来越有名气,虽然两位庄主偶尔还会吵架,但所幸不伤和气,终究在纷乱复杂的江湖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分量,也成了众多风流剑客趋之若鹜的地方。

而剑虹山庄首创的女官一事,也渐渐被各大剑庄纷纷效仿,早已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许多剑客们私下也会偷偷比较,到底哪家剑庄的女官们要漂亮风流些,值得自己一去。剑客与女官逢场作戏、打情骂俏,也成了各大剑庄习以为常的场景。

师介南照样四处漂泊着,一年以前父亲去世了,他回去奔丧并继承了家业,却无心打理,将一切托付给管家,便又匆匆离去。

又一年的剑术大会,这一次终于得以在剑虹山庄举行,几大高手纷纷给师介南飞鸽传书,邀他无论如何也要前往山庄一聚。师介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一趟。

一方面,能跟几大高手旗鼓相当地切磋一下,的确是一大快事,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想见冬谷。

剑术大会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师介南并不想真到台面上比赛,其他几个旧友也都是这样打算:“年轻人斗他们的,我们看个热闹就好。”

其实大家也刚过三十,都装得老气横秋的样子。

七姑娘已为人妻,举手投足间多了许多温婉,成了他们取笑的对象。可其实,陆少也有了心仪的对象,只差携手去见双方父母了。胡哥和四姐更不用说,两人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就连一直没心没肺的叶子,也羞羞答答地说要准备嫁人了……

“岁月不饶人呐……”大家带着些许遗憾和些许满足,微笑着说。

终于,七姑娘代替犹豫的大家问了出来:“介子,你呢?”

师介南沉默着,突然笑道:“我啊,当然还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有什么比自由重要?你们就羡慕吧!”

大家都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当年到底为什么,师介南要放弃冬谷,独自一人离开,其实他们谁也不太明白。

师介南远远看见了印大庄主,起身便朝他走去:“我去找大庄主聊聊,你们请便吧。”

他走开以后,这边几个人都互相问起来:“也不知道冬谷怎么样了?”

“对啊,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她。”

“印大庄主那时候和江二庄主吵得凶,谁也不敢去问冬谷的情况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介子的离开,所以她一伤心便做了女官?”

“介子,你来了?”印大庄主还是原来的样子,沉静的目光炯炯有神。

“嗯,恭喜呀!”师介南朝他拱了拱手。

他看见剑虹山庄声名远播的几位女官,春枝,婀娜地走过去了,夏河,妖娆地走过去了,秋原,端庄地走过去了。

唯独没有看见冬谷。

“什么都没有变……”他若有所思地说:“只是多了这些漂亮的女官们。”

“是啊!”印大庄主爽朗地笑起来,又有点自嘲地说道:“很多剑客,只是听说几位女官的美貌与风流,都要跑来啊~~~”

师介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并不会再去跟江二庄主吵什么,便会意地笑了笑。

“怎么……”他下定决心,终于问道:“冬谷身体不适么?没有出来啊……”

印大庄主定定地看了他几眼,沉声说:“冬谷她啊,三年前就走了。”

“走了?!”师介南惊呆了。

“嗯……因为欠的债还清了,她本来在这里呆着也不开心,没有什么理由再留下来,所以就走了。”

“欠……欠债?!”师介南更加震惊。

“她没跟你说过么?”印大庄主狐疑地望着他:“因为父母染上瘟疫去世了,她没有钱埋葬双亲,又不愿去青楼,正好遇上了二弟,二弟便替她给父母办了后事,条件是让她来山庄。”

“这样吗……”师介南发出呓语般的声音。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根本不会了解,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冬谷的声音在耳边凄凉地响起来。

师介南懊悔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天晚上的月色很好,皎洁的圆月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师介南一个人坐在回廊上喝酒,便想起多年前的这个夜晚。

原来,你是有苦衷的?

可是我依旧不知道,到底那时候,你对我有没有付出真心……

有谁会知道呢?

你又到底去了哪里?

“你是……师介南?”

师介南诧异地望着向他走来的女子,那是气质沉静优雅的秋原。

“你认识我?”

秋原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冬谷的第一个客人嘛,当初庄主让我们做女官时,就是用你们的例子,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

“是么。”师介南恍然自嘲一笑。

“冬谷说,你大概会一直恨着她吧。”

师介南还是苦笑,低头不语。

秋原于是又说道:“对于我们这种人,其实有个人恨是好事。因为只有不把戏当戏,真的动了心,最后才会有恨,不是么?”

师介南没有回答她答案了然的问题,只是迟疑着问她:“她……去了哪里?”

“谁也不知道。”秋原说:“也许去做一个流浪的剑客吧。她的剑术进步得很快,到最后似乎与庄主不相上下了,所以即使她那么冷漠,那么不喜欢应酬别人,来找她的人依然很多。”

“可是,她要靠什么为生呢?”

秋原摇了摇头:“所以你看,我们选择了留下来……”

师介南看向无尽的夜空,似在喃喃自语:“也许,她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

他又想起冬谷问过他的问题:“你又会不会停下你的脚步来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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