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眼中有泪。
不太记得梦到了什么,却记得梦到了谁。
又走了一个同事。年轻,不到四十。还记得她的一颦一笑,如在眼前。白皙,伶俐,教英语,还在学校春晚中当过主持。
似乎是17或18年诊断出肺癌的,当时已经说晚期,又挨了这么多年。
还记得中间曾见过数次。一次她在高一教学楼方厅坐着,我下课正要回去,看见她,便聊了会。她说我的帽子好看,我说那我给你一个吧,遮阳挺好的。后来我给她挑了一款深蓝色的,让他爱人带回去给她。
还有一次是在菜店外面遇到了。她在等小苏(她爱人)买菜。跟她聊了一会儿。她的视力那时已经不太好,却还是笑着。
她笑起来很好看,嘴角上翘,带着希冀,说希望自己赶紧好起来。我心里有点酸,她一直被瞒着病情,可是过了这些时日,想必心里也有疑惑,但人谁不想活着呢,尤其是孩子还小,还有那么多的牵挂放不下。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总是要有一个盼头。
我也笑着安慰她,会好的,更快就会好起来的。
后来小苏老师出来了,我们又说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后来又有几次我跟小苏老师说,想去看看丽娜,或是想请他们出来一起吃个饭。都被推辞了,说她眼神已经看不清人了,而且不便也不愿见人或外出。
听到消息时好像已经有两三年未见过丽娜了。
那仅有的两次不期而遇便牢牢地记在心里,现在却成了最后的诀别。
人生无常。
虽然这结局早已注定,期间数次听到她住院的消息,每每打电话探问。都是因为疫情不能成行。
疫情已经搅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导致很多麻烦,造成了很多不便,留下了很多遗憾。
天人永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样的体验越来越多。也越发觉得仓央嘉措那句 人生除了死生,哪里还有什么大事?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佛家偈语。
是的,只要还活着,疏离的感情可以经营,失去的钱财可以累积,落榜的学生可以复读,错过的事情可以挽回,忽略的亲情可以补偿……红日虽不可西升,东山却可以再起。
哪里来的来生呢?
今生便已经是万千竞争后的幸运了。
生而为人,更是幸运中的幸运,是修来的机遇。体验喜怒哀乐,感悟聚散离合,得享视听味嗅,能去高山大泽,文能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武能刀枪剑戟弄拳戏水跑跳舞掷,更何况当下信息时代,你可以是网红明星,也可以是网络大人,你可以是主播,还可以当看客,你可以快手抖音,也可以博客游戏……
这个世界给了我们太多选择,唯独生死。
死生亦大矣。
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