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树梢直射进被子里熟睡的人儿、刺眼的光使她左右翻滚、手掌遮住黑汪汪的眼睛、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只留下三千青丝散落在大红色的被单上。窒息的热度传入大脑,缠绕着久久不愿醒来的神经中枢,英子猛地推开热乎乎的被子直直地坐在炕上打量着这间自己昨天没有心思观察的陌生屋子。新木的门窗上面还贴着红色的窗花,四方四正的桌子上两根未燃尽的红烛还竖立着旁边是一些枣、花生、桂子等小嘴,窗户前一张稍旧的长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摞书架子上挂着几只粗细不一的毛笔,红色的被罩、红色的盆子、红色的枕头…一切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英子想着自己真的是嫁人了,嫁给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哎。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煊泽走进屋就看见自己的小媳妇坐在炕上发愣。
英子看着向自己走来男人,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呡着嘴看着他。英子记得昨天晚上自己看见了文博一直在不停地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抱怨,隐隐约约有人温柔的抱着她安慰她哄她入睡当时自己以为是文博,可这明明是假的,文博就没有回来但是英子觉得真的有人抱着她还在耳边一直哼着动听的歌曲。煊泽要是知道自己昨晚跑掉的小调在英子耳朵里如天籁之音估计会兴奋的跳起来。英子忽然想到只有一种就是自己把别人误认为文博了,而这个别人不用想就是站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的男人---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想到这英子的脸颊瞬间变成了关公脸。
煊泽免费看了一场变脸大赛,知道她是想起了昨晚的种种害羞了本来存了戏唏的心思也都收了起来害怕吓跑了自己的小媳妇。可是他不提不代表别人不说呀,这不他刚准备想着怎么打破这该死的尴尬状况就听见一阵蚊子的声音“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俺,给你添麻烦了”这下煊泽也蒙了照顾自己媳妇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还值得她特意说一声。“不客气”没好气的冷冷回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语气说的太重了忙补了一句“麻烦谈不上就是以后少哭”煊泽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怎么说出来就成了这样呢,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己当真是“煊泽遇到英子,说话一团糟”。
“我的意思是咱俩现在是夫妻,麻烦谈不上,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终于表达出了自己想说的意思,煊泽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瞄着英子的脸色害怕英子被刚才的自己给吓着了。
“俺知道咧”英子低着头想着:这人真傻话都说不清还秀才呢不知道是咋作文章的。
夫妻俩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境界,煊泽在屋外等着英子换好衣服两人双双去正屋敬茶。这是英子第一次见到婆婆,一个温柔的中年妇女年龄应该比后娘大十岁左右但却比后娘精神宽厚的大手紧紧的拉着自己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双手,眉眼透着笑容。
“爹,请喝茶”
公公笑呵呵的给了英子见面礼--厚厚的一个红包,转脸严肃的说道“老话说成家立业,你们昨天已成亲即已成家往后就要立业切不可儿女情长不务正业,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夫妻要相辅相成共进退”。
“娘,请喝茶”
“好、好、好赶紧给娘生个大胖小子”说着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玉镯戴在了英子胳膊上。
“娘,这…太贵重了,俺不能要”
“拿着,这物件就是年轻人戴的,娘老了不兴这个”
“拿着吧,你戴着娘就高兴了这可是娘当年陪嫁里最好的首饰你要不拿着娘会心里不高兴的她也没其他贵重的礼物送你了”煊泽在旁边打趣道。
“这混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这都已经开始搜刮俺那些东西咧”
“娘,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儿媳妇收下礼物好让您高兴嘛”
“俺说不过你,不说了,英娃啊俺这傻儿子就是个混小子以后多担待着点,他要欺负你告诉俺娘收拾他,娘管不了你就自己收拾他”
看着丈夫和婆婆在一起温馨的画面英子竟然看痴了,心里无限的羡慕从小到大与父母一直不甚亲近更不用说在一起说说笑笑了,后来虽然后娘对她很好但终究不是亲生母亲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听到婆婆的叫自己,不明所以得英子傻傻的答应到“娘,俺晓得咧”顿时煊泽张开嘴露出大白牙笑的停不下来。
一家人吃完饭英子回自己屋时才放慢脚步细细打量着谢家的院子。两道门,前院住着帮佣的长工,因为家里土地多唯一的儿子又一直在县城读书所以就请了几个长工常年在地里忙活春播和秋收时还会多请一些临时的佣户帮忙,这些人有自己的土地和家只在自家忙活完后打份零工已补贴家用,所以并不住在雇主家。进了第二道门,就是自己家人住的地方,门的正前方直直向前走去就是正屋房间特别宽敞分为里屋和外间,里屋是公公婆婆住的地方外间则是用来一家人吃饭和会客的。院子两边分别有三间房间,英子夫妻俩住在东边第一间房间后面两间房间空出来是当做客房的;左边的房间分别是厨房、粮仓、放置杂货。院子两边还有两个小型的花园,正值四月柳絮发芽,青草破土,桃花盛开之际,整个院子一副春意翱扬的景象,苍劲的树枝刚好遮住了英子房间的窗户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了喜气浓浓的炕上。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英子一直在紧张、忐忑中来回跺脚,出嫁前的那天晚上后娘已经告诉自己为人妻子将要尽的义务,况且只有早日生下儿子自己才能少受些罪在婆家站稳脚跟不然就会像娘当年一样受尽排挤和羞辱,虽然婆婆现在看起来很慈祥可是要是自己四五年都无所出一切可能都会与现在不一样。昨天晚上自己情绪失控他怜惜她,今晚恐怕…躲不过去了,从自己答应嫁给他的那天起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要他对自己好,她就会努力去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儿媳、和蔼的娘亲。可是想归想,真的要行动起来自己还是会心痛会想起文博那个给了自己希望和温暖的男人。
煊泽推开房门就撞上了来回走动的英子,连忙扶着她坐在炕上看有没有磕伤,所幸只是擦破了鼻尖上的皮,一时夫妻两人又陷入的无声的尴尬局面。
“你”俩人异口同声的打破沉默,而后相视一笑竟有几分相识多年的默契完全不像刚刚新婚的夫妻。
“你先说”又是男女声同时开口每个字都毫无间隙的混合在一起。
煊泽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开心的像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般对着英子说“有什么事吗?”英子这次并没有出声只是红着脸低着头,两人刚才互动驱散了英子大半的不安。
“没,没事,俺没啥要紧事咧,你有事你先说”英子支支吾吾的说,声音小的还不如蚊子呢。其实英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自己所谓的丈夫自己就只会低着头声音就跟屁熏了一样压在了屁股底下出不来,自己以前就算和文博在一起虽然也会害羞但那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呀有时文博都说自己长了一张女人的脸汉子的心,咋现在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扭扭捏捏的女人咧。现在的英子并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等到后来明白时只能靠着回忆度日,这当然是后话了。
“那我就说了,最近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去旁边屋子睡了,爹娘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就是这段日子可能要委屈你了”煊泽倒吸了一口气,沉重的说道。毕竟任何一个女人听到新婚就要分房睡都会觉得委屈,所以煊泽小心翼翼的盯着英子的眼睛当他看到妻子脸上紧皱的眉毛一下子舒展开了、紧绷的神色也换上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时自己知道做出这个决定是对的,但同时又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文博呢?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接受自己呢?煊泽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对,但是自己不愿勉强她也不屑强迫她。
当煊泽开口时英子就隐隐觉得他是要说两人圆房的事情脸色开始发白。她想到了后娘给她看的图画书,两具赤裸裸的身子毫不知羞的交缠在一起就像两堆白花花的肉上下重叠,脑海中浮现出一副断断续续的画面,昏暗的粮仓中十四五岁的少年压着四五岁的小女孩不停的上下抽动还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大哥对你好不好”。“啊”这都是什么,英子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像张纸一股恶心感从心底冒出来就当英子马上就要吐出来时,煊泽的话就像一股清新剂深深的压下了那股恶心。英子的脸色渐渐转红,紧握的拳头也慢慢的舒展开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