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wl在夏日的凉风里坐在学校围墙边的台阶上,一根根燃尽的烟头烧在各自的心里。南京少见的雨后凉风,我刚刚体能训练完,他过来取自己的书包。
是这样的,早上我约他去自习,十二点,我对wl说吃饭吧,两点再来自习室。午休罢,两点我坐在了自习室迟迟等不到他。下午六点自习室的大爷过来关门,说晚上只开放一二楼的自习室,我们所在的四楼这会儿就关了。我只好把他的书包也拎走了,自习了一整天我也无心再学习,就拎着两个书包回到了宿舍。
wl是我同一个高中的朋友,高中时期就认识了,恰好考进了跨越千公里外的同一所高校的同一专业,家长还互相认识。或许就因为这种老乡关系,我们俩慢慢成为了朋友。他便是我今天想讲的主角。
他从小父母包办各种事情,一切不顺心的事情父母出面解决。以至于一个人孤身来到这个家长再也帮不上忙的繁华富庶的大城市后,有无数的不适应,现在大三,挂科拖欠二十几个学分,身背退学试读处分,家长只能在后面苦口婆心,施加压力。看着这样无可奈何的可怜的长辈,我拼尽全力帮他复习,划重点,整理复习资料。然而已于事无补。
中午吃过饭后,我回到了自习室,他没有来,后来他告诉我说,午休后去和高中朋友开黑了。就没去自习室,我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你挂科欠这么多学分是有原因的。当然,没有讲出来的。
他有一天告诉我说,真想把大学重新来过一次。和同班同学,和舍友没有共同语言,现在自己身背退学试读的处分,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原本精彩烂漫的大学生活过得痛苦不堪。
这是他的故事,在与wl的沟通了解中,我才发现,形形色色的人心里装着无数的痛楚,感激我的父母,没有给我把一切路踏平,让我一个人默默地走,让我去经历我的生活。
这个周末是父亲节了。看着身边的这位在父母呵护中长大的朋友。心里涌动着止不住的泪水,为青春期叛逆的自己对父亲的伤害,为一直教我生活,被压力沉塌了腰却一直直挺着脊梁做事的父亲。
初三我为了喜欢的女孩,从原本次次年级前几的成绩一落千丈,后来早恋了。瞒着家长,当然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创造发短信,打电话,约会的机会。再到后来,也不知是学习压力大,还是偷偷恋爱的压力,我整夜整夜失眠,然后神经衰弱,接着在中考前夕我休学了一个月。拖着病殃殃的身体参加了中考,成绩不好不坏,没有之前好也不很差,刚好够得上市里的重点中学。
青春期,任性的我又做了件直到现在最令父母伤心的事,父母应该是知道我早恋的事,但顾及我的面子,从未在我面前说破过。让我报名去了市里重点高中读书(家在县里)。
故事就发生在这儿,我去了市里读高中,早恋的女孩在县里中学读书。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军训加异地恋天天夜里煲电话粥后,我一个人做了个惊天的决定,写了退学申请,递交给这个别人挤破脑袋想进的高中的教导处。当然,退学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家长必须得被学校请来。爸爸在市里陪我玩了两天,叫了在初中当老师的朋友开导我。那天晚上,我,爸爸,爸爸朋友,我们三个喝的大醉。(我第一次喝酒,更是第一次和爸爸喝酒)酒后,爸爸问我,“是不是学还必须退,这儿还是待不下去”,我铁了心的回答“回,我要回县里。”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顺利的办了退学手续(还有无数人在给那所重点高中塞钱抢我那张床位),收拾了被褥,回去了。
我永远忘不了,爸爸为了给我转学,低头哈腰,给县里高中领导塞钱递烟送礼。
然后,在我转学后第一周的晚自习,我与那位初恋的女朋友发短信被教导主任捉了个正着。教导主任知道我是刚转学过来的后,直接通知家长,那是我迄今为止,第一次被学校叫家长,不是因为表扬而是因为批评。爸爸就那样站在那里,给自己的儿子擦屁股,被一位小自己十来岁的教导主任骂。当时真想过去打那个教导主任,只怪自己不争气。
爸爸后来还是没有干涉我的生活,只告诉了我一句话,“自己的路,自己去淌,你心里不认识到自己该做什么,我不强迫你”。那夜,我和爸爸聊了一整夜,不,是我听爸爸讲他的故事,听了一整夜。他从十六岁去当兵,去养家,到怎样为我和姐姐创造了这一切。很平静,却力量十足,戳在我心里。
后来,我终于开始好好学习,再后来,我分手了。
从始至终,父亲从来没在我面前戳破过我,他只告诉我,“一个男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时间已经过去六年了,现在我在远方独自一个人为自己的梦想奋斗。感谢你,一个老兵,亲爱的爸爸,影响我一生的男人。
明年,毕业授衔后,儿子一定一身空军蓝在您面前敬个礼。
这些话,从未对您说起,不,不用说,这是我们父子俩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