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几日,一直觉得欠了些什么事未曾完成,仔细想想,是欠杨老师和伍老师一篇书评。
《其实不识字》是二零一六年出版的书,据说已经加印。
再有三个月,就是出版一周年的时间。
我拖稿到此时,也算得上不愧是本书作者的学生了。
其实是因为这书的难读,拿起又放下,读了几遍,不敢下笔。
(二)
在我的概念里,一直有两个杨老师。
叫杨伯的那位,是我的大学专业课老师。
杨伯的本门手艺是唐宋文学,我很不幸的没有听过,那一年,他来给我们上了一学期的魏晋文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魏晋时代成了一众文艺青年推崇的时代,可能这个锅要鲁迅来背。
不过,我从杨伯老师的身上学到了质疑这件事,魏晋时代文艺不文艺不是重点。
那半年的时间里,杨伯老师带着我们一起读《古诗十九首》,一起探讨“文学的自觉”到底存在不存在,聊曹操、聊刘琨、聊扬雄甚至还聊了王莽和桓温。
把文学课险些上成了历史课。
是的,我们就是一学期的时间都没有碰教材,靠着聊天和杨伯老师的“偶感风寒”走过了一学期。
我可不是在回忆杀。
从那时的课堂,就可以看出这本《其实不识字》的一些蛛丝马迹。
那个讲课的杨老师,不甘于停留在文献的表面,他会顺着原典再去想更深的一层。
所以,为什么叫其实不识字呢,就是因为这些萦绕在我们眼前的汉字,还有属于他们的另外一面。那些,用杨老师的话来说,耗损了的含义。
“其实”背后的那种怅然和惋惜,大于“不识字”的惊悚和恐怖。
(三)
叫杨无锐的这一位,我喜欢把他当做酒友。
杨无锐好喝酒、会喝酒,喝酒后聊天常常冒出金句。
不像我,即便醉后也是拘谨的,恐怕我在杨无锐的眼中,一直是个无趣的小朋友。
聊得最多的是小说,最酣畅的那次,杨无锐和我聊了沈从文、汪曾祺、张爱玲、阿乙、张大春、韩寒。
杨无锐自己不写小说,但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小说。
他所描绘的那种小说,我远远不能企及。
而张大春,恐怕也与这本《其实不识字》有关,因为张大春《认得几个字》。
我读张大春,只读了小说,那是一种我神往的笔法,一种真正的中国人的写作方式。
写《其实不识字》的杨无锐,和那个酒后会冒出金句的杨无锐应该是一个杨无锐。
(四)
这本书,源于伍老师东兄的一个选题。
后来,这本书写成了杨老师想要的样子,出乎伍老师意料的样子。
这个叫杨无锐的家伙,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写出了一本让所有人惊讶的书。
一本本来应该是普及汉字知识的书,被写成了探究汉字、中国人、中国古人文化、生活方式、天与人的关系的书。
一个电脑、一杯酒、几段旅程,成就了这本书。
杨无锐喜欢独游,借着风寒或者没有风寒。
说走就走。
(五)
有时会嫉妒小毛。
可能这部书的很多读者,尤其是曾经接受过杨伯老师的通识教育的读者,都会有些嫉妒小毛。
他并非出于自愿的成为了收信人,但又那么荣幸的成为收信人。
小毛成为了这本书,这25封信的接受者。
就好像天有日月,道有阴阳,《其实不识字》不能没有小毛和老杨。
小毛本身就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所以他出现在一本书里,是多么的恰当。
我也丝毫不怀疑小毛将来会写出自己的书,如果有一天小毛的书要出版的话,我想他的编辑能是我。
(六)
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有一个令人为之动容的故事。
不管是一开始就冲撞了常识的“我”,还是面对星空不让大家认为那是奇迹的“天文学家”,都用自己的方式将我们带入了一个矛盾和思考。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东西,真的就是这样的吗?
天,在古人的概念里,有伦理和秩序的意味。
国与族之上还有天下和人类。
这些语句和这些语句背后的那些事,其实都是我惯常的思维所没有想到过的。
不知有多少学生,在遇到杨老师之后,把惯用的“我们”换成了“我”。
很多时候,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无法使用一个“们”,把其他人都“闷”进去。
人,只是一个个体。
在本篇的第二部分,我使用了我们,那是因为,那就是我们班呀。
(七)
感动于“重审”二字。
杨无锐老师的这本书,并不是一本好读的书,重审,需要严肃和认真。
这本书又实在是一本有意思的书,读后,我总会觉得自己血脉里的那种底子,和古人更近了一分。
(八)
其实不识字,其实想识字。
寸
二零一七年五月二十六日
夜
望着没有星星的星空,想到万国之上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