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该让你喝酒，好点了吗？”黄书印拍着蹲在路边呕吐的田文慧，田文慧起身扶住了身边的树，不停摆手“我还好，还好，”没说完，又继续吐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统统的吐出来。

黄书印将手里的纸巾递了过去，田文慧用纸擦了擦嘴上呕吐物，随后将纸丢了出去，“走吧，我没事了。”

大约在9点一刻的时候才到了田文慧家楼下，“赶紧上去吧”黄书印说到，田文慧在原地停了一会，想着眼前的男人能够说点什么，却只等到一句“再不上去，家里人该担心你了”田文慧恋恋不舍的看着黄书印，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往前挪动着步子。

此时，一个辆驮着个女孩的自行车，从两人身边经过。黄书印陡然想起那个摔跤的情景，想起了坐在地上的田文静，想起了张开手展示伤疤的田文静，使劲摇了摇头，试图将记忆抹去。

正想到出神时，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充斥了进来，田文慧突然在脸颊亲了一口并说了声“再见”，头也没回的跑走了。

昏暗的路灯下，北风袭骨，黄书印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顺着田文慧离开的方向，盯着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

站在窗边的田文静，听到开门没有走出房间，她知道回来的是谁，也知道站在路灯下的是谁，重重的将书合上，看着攥在手里的手帕喃喃说道着什么。

“你疯了吧”丁思甜盯着眼前的田文静，满脸狐疑的问到“干嘛把头发剪了？”“你觉得好看吗？”手里的小镜子不停切换着角度，丁思甜怎么也想不通，曾经惜发如命的田文静为啥好端端的把头发给剪掉了，并且还学起她姐姐给烫成了卷发。

“哎呀，你别问了，就说好看吗？和我姐姐比呢？”田文静问着丁思甜。“嗳，你还别说啊，真的很难分辨出来”丁思甜打量着，嘴里还不停说“真像，太像了，完全一模一样啊。”

“那就好，”田文静说着，丁思甜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总感觉莫名奇怪的。

某天放学的时候，田文静拦住了正准备回家的仲维全，“仲老师，我有本书可能落你家里了，你能回去帮我找找吗？”“哦，没事，我回去找找看，如果真的在明天给你带过来，对了，是什么书？”仲维全问到，“老师，那书是借别人，说好今天还，你看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回去取？”田文静忙着追问。见自己的学生这么着急，仲维全也没好在推辞，说罢，师生两人骑着车，离开了学校。

“田文静，那是本什么书啊？”放下办公包的仲维全就准备进屋找书去，站在客厅的田文静回应着“是一本小说，”“小说？我这怎么没有呢？书名叫什么啊”找了半天的仲维全接着问。“嗯，是，是《红楼梦》”“不可能啊，那么厚一本说，没道理看不到的，”仲维全还继续翻找着，好半天才出来说“你会不会记错了，落在别的什么地方了”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田文静解释说，“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田文静赶紧补了句“麻烦老师，你在找找，我明明记得放在桌子上”说完，自己也走进书房，就在两人翻箱倒柜的找书时，客厅的门开了。

过来准备打招呼的黄书印，看到两个人好像在找着什么问到“什么东西丢了吗？”“一本《红楼梦》，你也过来帮找找，”走进后，看见剪短头发的田文静，心里恍惚了下，如若不是在仲维全的家里，还以为眼前的人是田文慧。“你也在啊？”和田文静打完招呼，也加入找书的队伍，房间不大，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差掘地三尺。

“不好意思，仲老师，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田文静满是抱歉的向仲维全说，“没事，没事，那你赶紧回家吧，”说话间，三个人来到了客厅。

就在田文静告别完仲维全时准备离开时，黄书印走了过来，“我送你到楼下吧”田文静没有说话，径直的走了出去，黄书印尾随其后，房间里只剩下仲维全一个人，但并未察觉出异样，只是摇了摇头说“折腾了这么半天，太马虎了”

到了楼下的田文静，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交到黄书印手里，还是那个沾染着血迹的手帕，手帕里有一封信，正要打开时。田文静按住了黄书印的手，“等回去再看，我想你陪我走会”。黄书印将信及其手帕收好问到，“你怎么又给捡回来了？”“你觉得它应该像垃圾一样，被丢掉嘛?”田文静反问着，黄书印没有作答。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黄书印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看吗？”田文静问，“好看，但是不剪掉的时候也好看。”黄书印补充着，“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黄书印不知道为何田文静要和自己的姐姐比，只是觉得，田文静今天特别的反常，就在思索着怎么回答时,又听到了田文静问到“你喜欢她？”

黄书印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埋头往前走着，喜欢妹妹还是喜欢姐姐，他自己也不知道，与其说不清，还不如继续保持缄默，只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般。

“不说也关系，好了，就送到这吧，我走了”说完，不等黄书印回答，骑着车走远了。

书印：

当姐姐让我找你的时候，我还侥幸的认为，那只是姐姐的一厢情愿。可当看到满身酒气的姐姐亲向你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想你。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表情是那么的冷峻，我记得，你学车的时东倒西歪的模样，我记得，着急我手上伤口的样子，我记得，你骑车载着我......

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办法抹灭去，我从来没有和一个人说过这么痛快的说话，没有一个人愿意聆听我的苦恼，我恨他们，为什么要遵循他们的意志，又为何不能像姐姐那样，可以直接选择直接想要的生活。

你的出现，起码让我觉得，有那么一两样的东西是自己可以选择。然而，这一切又被别人夺走了，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你是否是真心喜欢姐姐，又或者喜欢她什么，我甚至可以变成姐姐的模样，只要你愿意。

                                                                                                       田文静    于1989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