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已经忘了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这次,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把我击垮了,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吃了药,昏昏欲睡。
恍惚间,我随手抓起椅子上的大衣,披上,出门,下楼,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兴许是药物的作用,我总感觉今天的街道有些不寻常,甚至连我自己也有些不寻常,有一种渴望,在心底发芽、生根、茂盛......那是对血的渴望,那是杀人的欲望。
这个想法,不知何时钻到我脑子里,也许是午夜飘落的丝丝细雨,被刺骨的寒风,夹带着绝望,刮在我的皮肤上,从每个毛孔钻入,钻到了我的大脑里。我原本不怕冷,却在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这并未使我清醒,反而让我陷入混沌,我的理智,已经完全被嗜血的欲望所控制。
我没有察觉出不对,反而很享受被欲望控制的感觉,我眯着眼睛,在黑暗中搜寻猎物。杀人的欲望,在我脑中不停跳跃,呐喊,渴望着释放......
终于,在一个亮着微弱灯光的电话亭里,我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背影,这么晚了,却无家可归,就算他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乎吧。
欲望在我脑海里,奔腾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骨缝中蹦出来。
然而,我却出奇地冷静,仿佛,我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心思缜密地靠近自己的猎物,绝不容失手。
我扯了扯大衣领子,遮住半张脸,悄无声息地走近电话亭,边走,边左顾右盼。很好,一切都掩映在黑暗中,大街上,死一般的沉寂。
只迈了六七步就到电话亭门口,那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在靠近,背对着我,抖得像只被拔了毛的鹌鹑。
拉开门,一脚跨入,左手探到他身前,抓住他的肩膀,右手紧扣他的左后脑,用力......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耳朵里传来骨头咔嚓错位、断裂的声音,我没让他承受一丝痛苦。
他靠在我怀里,两个人顺着玻璃缓缓蹲下。我现在才看清他的脸,居然是那个药剂师,那个要抢走我妹妹的药剂师。
命运就是爱开玩笑,我正想方设法要阻止他抢走和我相依为命的妹妹,没想到,现在就死在我手里。
脑海里,杀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渴望,这种渴望,甚至比杀人的欲望更为强烈。
看着他白净的脸颊,我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然而,没我想象的顺利,撕扯了几下,才咬下他脸颊的一块肉。
我的嘴巴,第一次尝到血的滋味。我闭上眼,享受这美妙的一刻。就在我刚想要把嘴里的血肉吞下时,电话亭突然一阵剧烈地摇晃......
“汉尼拔......汉尼拔......快醒醒......”
一个声音从缥缈的远空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来到我耳朵旁边。我猛然睁开眼,一张白皙粉嫩的脸庞凑在我眼前,“米莎......”,我含糊地说了一句,嗓子干哑,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却是咸涩的味道。
“汉尼拔,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把舌头都咬破了......”米莎的嘴巴又动了,脸上满是担心。
我记得我的嘴巴里,明明是一块肉......难道我是在做梦,可是那个梦境实在太真实,直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想起那个梦,我竟然有点饿了,不禁问米莎。
米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指了指床边的柜子,“你睡了一整天,我把饭菜都热了三次了,我还是重新给你弄吃的吧。”
说着,她就要去抬那个餐盘,我急忙伸手阻止,“不用了,吃这个就好,辛苦你了。”,米莎知道拗不过我,只好扶我坐起身,把餐盘放在我腿上。
米莎的手艺很好,我吃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腻。然而,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嫁给那个眼睛和雪狼一般凌厉阴险的药剂师。我不喜欢他,不止是因为他要把米莎从我身边抢走,而是,我总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