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一直听别人说起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个时候别人要问我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家庭幸福,父母健在。
儿时班里有同学是单亲家庭,我便觉得这同学很可怜,小小年级就承受了丧亲之痛,又感慨他们的勇敢,换做是我,真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在我幼小的心里,失去哪一个亲人都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表姐的母亲,我的小姑姑,在年轻的时候去世了,留下了一双儿女,自小我就与表姐关系很好,我们年龄相差几个月,小女孩在一起总是很合拍。每个寒暑假表姐都会来我家暂住,那个时候奶奶还健在,我们经常在夏天的中午,寻一个僻静的阴凉地,摘了花花草草树叶子,扮演公主和丫鬟的游戏。而她也是小小年纪学的一手好厨艺,炒菜擀面条都不在话下,此后也是母亲念叨让我学习的对象。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表姐自幼没有母亲,她在家里既是姐姐又像妈妈,照顾弟弟的学业,帮助父亲分担家务,然后伺候失明的奶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没有母亲的日子,是否会在夜里哭泣,在无人的角落抱怨老天。不过幸好,再艰难也都过去了,表姐去年11月份结了婚,过年见到她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初中时有一个男生,长得很帅,是体育特长生,每次运动会,3000米的时候,他总能夺冠,获得操场所有女生的欢呼。
我体育很差,所以很是羡慕他,那个时候矜持,没有高声呼喊着给他加油,也没有送水的桥段,后来慢慢熟悉,我才知道他也是幼年丧父。他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母亲带着妹妹改嫁,他从此寄宿在叔叔家。
他告诉我,他在叔叔家并不是很受欢迎,叔叔对他很好,但是婶婶并不喜欢他,如果回家太晚,婶婶也不会给他留门。婶婶家也有个男孩子,他们也会经常打架,通常他会被喊滚出去……
跟我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神情很落寞,我不知如何安慰他,说任何的话语都无法改变现状,只能小声的鼓励他,努力的好好生活。高中以后我们便失去了联系,再后来,我去了外地上大学,无意中得知他的消息,高中辍学后打工,几年后小有成就,在外面安了家。
再后来,我参加工作,似乎之前的朋友都慢慢没有了联系。大学学的是医学,毕业后顺利到了当地的乡镇卫生院上班,亲戚朋友都在我父母跟前夸奖我会念书,工作好,在我们那边,女孩子有一份正式工作是很体面的事情,足够为父母争光,也足够为自己谋一份富足的婚姻。似乎我的美好生活就要开始了。
工作后的第一个月,是春节,节前母亲生病,之后一病就是四个月,我再一次感到了儿时的恐惧,也终于知道,我一直害怕的亲人离去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心心念念要用第一个工资给母亲买件衣裳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那个时候,母亲已经穿不了新衣服,每次穿衣对她来说都是折磨,最后的几个月,母亲基本是穿着睡衣度过的。
在人的一生中,我们会被不断的问道,孤独是什么。留守儿童望向父母的背影是孤独,青春年少时的情场失意是孤独,再大些,满腹才华不被认可是孤独,两两相守不通心意是孤独。
而我,桀骜不驯前半生,自你离开后开始恋家,开始不可抑制的想你,想到一切都是孤独。